“啊?你说什么?”何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要回家!”陈诺加重了语气。
“你知道家在哪?”何韵屏住了呼吸。
“当然知道。”陈诺习惯性地用大拇指去刮下巴上的胡须碴,却搅到了一团长须,这才想起该收拾一下自己这张脸了。
“你家住在哪?哪条街,多少号?”何韵的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战斗即将胜利的喜悦。
“问你自己。”陈诺想到要回家了,心情大好,忽然想跟这个女孩开个玩笑。
“问我?神……”为了不刺激陈诺,何韵硬生生地吞下了一个“经”字,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陈先生,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家在哪?”
“你家在哪,我家就在哪。”陈诺悠然说道。
“你……”何韵真要哭了。
她的家境还是比较好的,本来想用自己的零花钱来处理这件事,不让父亲知道,以免父亲限制自己的开销和开车。但那晚唐浩医生说陈诺可能有精神病倾向后,她可真急了,赶紧找来父亲帮忙。父亲却不知为了什么,始终不肯出面,只说是怕被陈诺认出来,从而开高价敲竹杆,于是仍坚持让何韵自己解决。却不料,陈诺已经厚颜无耻地要住到她家去了。
…………
“其实你就象个土豆。”何韵看着理完后的陈诺,眼睛一亮。
“土豆?什么意思?”陈诺茫然地问道,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理过程中。理师只拿出一个象摩托头盔似的东西,在液晶显示屏上选择了一个“平碎型”的选项,又鼓捣了几下,然后往他头上一戴,不到一分钟,头就自动地理好了,脸上的胡须也被刮了个一干二净,这还真是智能化了。
“这个土豆嘛,埋在地里挺脏挺难看,拨出来洗洗,把皮削好,还是可以放到菜蓝子里去见人的。”何韵笑嘻嘻地说道,显然心情大好。
十八岁的何韵,正处于育末期的豆蔻年华中,已具有了一些“魔鬼身材”,颇有些“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萝莉风情,加上她面容姣好,长得比较漂亮,这一笑的风情,便如同小荷出水,妩媚而清新,顿时把美店里所有人的眼光吸引了过去。
不过在陈诺眼里,这个把头和眉毛都染成绿色的小丫头谈不上漂亮,顶多算是一个小妖精罢了。只是何韵笑起来的时候,一双大大的杏眼微微弯成月牙状,嘴角勾起一个优雅而甜美的弧度,亮亮的眼神,甜美的微笑,很有几分感染力,让人如沐春风,倒也让陈诺眼睛一亮。
陈诺的视线在何韵脸上停留了几秒钟,再次对着镜子,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新形象:眉毛比较浓,眼睛不大却很有些神采,鼻梁说不上很挺直,也说不上塌,嘴有些偏大,嘴角还有一条淡淡的疤痕,显出一丝冷酷。这是很平凡的一副脸孔,丢到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种。何韵大约是因为见惯了自己满脸胡子的德性,才会觉得眼前一亮。
“老板,买单。”陈诺微微地叹了口气,说道,“多少钱?”
听到“买单”二字,理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一百五。”
“什么?就这么戴一分钟,就一百五?”陈诺吃惊地说道。
“一百五还嫌贵?”理师有些委屈地说道。
“还不贵?你也不看看你这么个破烂小店子,能要这么高的价吗?你怎么不去打劫?”陈诺脸都有些绿了。
“一桶方便面都要五十块,我给你做个型,一百五还贵?”理师哭笑不得地说道。
“方便面要五十块一桶?”陈诺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大哥,走吧,别丢人了。”何韵无奈地说道,“账是我来结的,不用你操心。”
“我觉得,我好象吃亏了。”陈诺掏出口袋里的一张万元大钞,扬了一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何韵。
他让何韵帮他办好提前出院的手续,并保证以后不追究何韵的责任,只有两个要求,一是要求一万元的赔偿费,二是要求何韵带他去理个,好出去见人。虽然理是小事,但他怕现在的理店自己不容易找到,会耽误回家的时间。
至于衣服,何韵早给他买了一身,带到医院让他换上了。衣服是用一种有些象塑料的布料制成的,何韵说现在环境恶化,臭氧层空洞持续扩大,太阳辐射很厉害,这种防辐射的面料虽然没有棉布穿着舒服,但由于安全性能好,所以很快就流行开来。
只是陈诺压根没想到,现在的物价会通货膨胀得这么厉害,比2oo9年涨了十倍都不止,所以会有千元和万元的大钞了。如果是按2oo9年的物价水平算的话,何韵只赔给了他一千元左右,毕竟,那时候一桶方便面也就三块五,现在却要五十……这么算起来,医院被自己损坏了的仪器,虽然吓唬自己要赔二十万,其实也就相当于两万了……
“那我再补一点给你。”见到陈诺的举动,何韵有些心虚了,赶紧掏出了钱包。
虽然一万元的赔偿要求是陈诺主动提出来的,但她也知道,一万元确实太少了。为防节外生枝,她打算再追加一点。
“算了,只要够打的费就行了,我这人不喜欢变卦的。”陈诺大步走出理店,伸手拦了辆的士。
现在的的士车,都是清一色的红旗轿车了,和以前的夏利相比,也算是鸟枪换炮了。
“你真记得回家的路?”何韵有些惭愧地跟了过来,说道,“我开车送你呀,打什么的?”
“不用了,咱们两清了,今后各走各的道,你也别跟着我了……”陈诺话说到一半,人已钻进了车里。
“先生,你去哪?”的士司机扭头问道。
“朝阳街。”陈诺摸着光光的下巴,长出一口气,终于……要回家了。
我的家人们,你们都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