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梁城东湖之上,一艘豪华的船舷缓缓而行。
喝了几杯酒的杨朔走上船头,眺望远方,明媚的阳光下,锦花园外这东湖湖水悠悠,两岸绿草红花,一片生机盎然。
夜风拂来,略显一丝凉意。
忽然,一阵笛声传来,杨朔循声望去,只见一白袍书生立在船头,衣袖随风摆动,低眉横笛,江风拂过,袍袖翻飞,风姿飘逸过人。
笛声轻快无比,抒发着一种喜悦的心情。
杨朔怔了一怔,不禁笑道:“她既扮作男人也是这般风韵。”
贾纷春现在已经是杨朔的人,当夜宴时,杨朔想那柳正提出要带走贾汾春的时候,身为回梁布政使的柳正只是会意的笑了笑,便点头答应,还说,故友之女能得到杨侯爷的青睐,简直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杨朔没有揭穿柳正的细心的安排,也只是笑着迎合了几句。
湖光山色,美人相伴,夜宴之后,柳正等人一一告退,把这春宵一刻留给了杨侯爷。
毕竟贾纷春是一介女流,而且长得实在是让男子心生贪婪,抛头露面多有不便,因此,杨朔才想到让她乔装成男子一起南行,没想到柳正等人一走,她就变成了男儿装。
说到“军师,二字,杨朔也并非真正要让贾纷春为自己领军打仗,这只是一个让贾汾春觉得自己真正想用她的才智,而并非身子,再说,用这个身份带她上路,也比较好说。
杨朔吁了口气,走到船舷旁,朝贾纷春细细瞧了一眼,她白玉冠带,眉目清朗,一身轻衫,腰挂玉佩,唇红齿白,可是眉星剑目,特意修饰过的眉宇之间,略显一丝男子的气概,却不乏中性的优美。
如此乔装一番,别有风味。
看得杨朔心中微微一颤,旋即,他笑了笑,朝这位优雅地公子拱手道:“公子是从后边船上下来的吗?不知高姓大名?”
贾汾春先是惊奇的看了杨朔一眼,然后嗤嗤一笑,忍不住也似模似样地拱手回道:“草民姓贾,名春,承蒙大人关照,慨然应允携带我同往,大人莫非喝了几杯水酒便忘了草民?”
说话间,贾纷春心中如小兔乱跳般望着身边的奇男子,心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从今夜开始,自己便已经是自由身,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一句话。
贾纷春实在想不到这些上还有像他这样的男子。
一表才,风流倜傥,纵然美色在前,也能洁身自持,
眼光独到,所看之物,和常人不同。
贾汾春明白,这正是他年纪轻轻便拥有众多传奇,权势已经站在人臣之横的原因。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杨朔一笑,拍了拍头,仿佛这才想起似的。
贾汾春悠然一笑,一双秋水双眸投住在杨朔身上,神色间觉得有趣,深深望了杨朔一眼道:“大人,之前问草民南行之险如何应对,草民苦思一番,有了一个对应的法子,不知大人想不想听?”
杨朔笑了:“愿闻其详。
”
“说来也简单,就一个字“拖”贾汾春瞧见杨朔不解的神色。立刻解释道:“大人,这次前往川南,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假借出兵的名义,消减川南王的兵力,此玄,草原战事一起”南王必然会望风而行。”
南王必然会以集结军队,和准备格重为名,拖延时日,以观草原战事的动向,如果蒙熬联军败了”南王逼于无奈,会按照圣旨所言,出兵蒙熬,如果蒙熬军败了,说不定,草原大军会因此攻打大秦,那时候,川南王的动向也许就会出人意料了。”
看贾纷春说话小心,明明能猜出川南王有些造反之心,却不敢直言不讳,杨朔只有自己先表明态度:“四下无人,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说就是,你所说的“拖。字好像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贾纷春见他一脸诚意,把自己真正视为部下,而不是一个绝世的宠物,不禁浅浅一笑道:“大人忘了,大人这一次前往”南还有接受自己的封地。草原之战,关乎两个民族的生死一战,这一战必然不是短时间内会结束的,想当年老皇帝秦弃宗率军亲征草原,足足打了一年之久,不过”贾纷春话语一转。“从皇上出兵的速度来看,他并不希望这一场战斗打很久,草民猜测半年之内,无论胜负,这场战斗便会结束。”
半年?杨朔一愣,谦虚地问道:“何以见得?”
贾纷春解释道:“因为,草原部落都是以牧羊放逐而生,每年的四月到十月左右,是草原上草盛土肥的季节,草原人会在这个时候堆积秋冬所需要的食物,向大秦商客购买一些必须的用品,比如说食盐之类的东西。”
杨朔听了贾纷春所讲,心中微微有些震撼,身边这丫头果然了解,身在中原四省却仿佛知天通地一般。
他这才想起,草原部落确实向大秦商客购买不少东西,而,杨家在蒙熬的分号,每年就要向草原贩卖茶叶等物。
贾纷春又道:“前两年,大秦天灾,而,草原那边的气候也受到因此。尖年草原部落坏多次滋扰蒙熬百姓。抢本粮午?删,而,今年风调雨顺,本是草原一个好的收获季节,可是,蒙熬军却大举进攻草原,这对草原人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听到这里,杨朔明白了。“照你的意思是,秦元明这一次迅速的发动战争,就是为了不让草原人有好日子过,让他们在最好的时节无法堆积粮食,养肥牛羊,一旦到了秋冬的时节,纵然那时候蒙熬军打不下草原,也没有关系,只要坚守蒙熬边城便好。”
贾纷春哑然而止,眼神有些惊讶地看了杨朔一眼。因为,她刚刚在杨朔的话中听到了他直呼“秦元明,三个字。
他为何会直呼当今天子的名字!?
身为人臣,纵然位于人臣之巅,纵然四下无人,也绝对不会有臣子这样直呼天子的名号,这样太不敬了。
见杨朔等着自己回应,贾纷春不敢往下想,连忙道:“正是这样,这一战的目的是为了让草原元气大伤,而,蒙熬边城因为战事,对鼻客也进行了封锁,可以说,接下来这一年草原的秋冬十分难过,没有粮草,没有资源,只怕大秦不再攻打草原,草原部落之间为了生存,又要相互残杀!而且,草原的秋冬难以行军,蒙熬军秋冬深入草原,实为不利。从这两点来看,这场战争最多会打半年。”
贾汾春婉转了一下语调:“草民推测,真正的大战应该是等大人消减川南兵力之后,明年开春之后。”
秦元明果然够狠!!杨朔皱眉,心中不得不大骂起来。贾汾春讲得明白,他也听得明白,已经完全明白秦元明的用意了。
秦元明一方面对草原下手,一方面让自己前往川南调兵,只怕秦元明的打算和贾纷春推测的一样,秦元明知道川南王会用各种理由拖延,因此才大胆的一边攻打草原,一边消减”南王的兵力。
这是对”南王的考验,半年!
半年之后,如果蒙熬军诈败,固守边城。那时候,川南王所集结的军队便有可能趁机造反。
川南王乃先皇之弟,当今天子的皇叔,他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慢慢集结军队,纵然是自己在场,也抓不住他的纸漏。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川南王拿到圣旨之后,马上交出兵权。以求自保,安度晚年,哈哈!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秦元明又何须这样大费周章?
杨朔心中冷冷笑了笑。想川南王同样身为大秦子孙,当不成皇帝,屈居在自己哥哥之下,当一个土皇帝也是罢了,偏偏遇上一个雄心勃勃的秦元明,想成就帝王大业,岂会让自己后院之中有川南王这样一个尖刺?
川南数十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
杨朔平复了一下心情,忽然觉得中州大秦这一趟浑水太乱了,乱的他有些不想理,想带着铃儿云游四海。
想到这里,杨朔道:“我要如何拖?”
当杨朔问起,贾纷春心中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前她一直认为,川南之行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次危险的考验,杨朔身为大秦皇帝最得宠的臣子,拥有一身神奇本事的他,无疑是这一次南行之行的唯一人选。
耳是,刚才听了杨朔直呼大秦皇帝的名字,又想想杨朔的出身。
贾纷春忽然意识到,这次南行并非杨朔的能力,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
眼前这位侯爷对大秦皇帝并不尊敬,而,那位大秦皇帝对自己新封的侯爷并不像外人看见的那般器重,相反的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尖锐。
心有疑惑,贾纷春却不敢问。不敢接着往下想,眉宇略微一皱,回道:“大人入了”南之后,不妨顺着川南王的意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南王慢慢周旋半年,在这半年之内,大人可好好发展一下自己的封地。川南王处于各种考虑必然不会为难大人,而且,川南王会很高兴大人待在自己的领地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