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奈我何?本将亦是一镇大将,岂是你说如何便如何的?”
梁涛手脱尚方宝剑,缓缓从座上起身,他厉声朝左右喝道:“保定总兵官曹鸣雷,藐视上官,罔顾国朝之威严,且又畏敌如虎,怯战不前,致使国家残破,生灵涂炭,本督按朝廷法令,仗剑斩之!”
此言一出,帐内诸人大吃一惊,这···这才屁大点事,如何便要杀了?莫不是想来个下马威,吓他一下,一旦曹鸣雷认了服,也就罢手而已?
曹鸣雷双目赤红,他此时已被人摁住了双胳膊,闻听此言他使劲挣脱,然而拿他的亦是三五大汉,且曹鸣雷心中也是不敢相信--如此屁大点事,也要···也要动刀子?莫不是来吓唬我曹某人?
曹鸣雷被死死压了出去,梁涛将手中宝剑交予身后的张小虎,张小虎不紧不慢行了一礼,这才大步出去。()
帐内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隐约感到此时怕是真的,然而真是着实匪夷所思,这才屁大点事,人家不过顶了他几句,他真敢杀朝廷一番大将么?
人人心中骇然,却不敢相信如此近在眼前之事,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帐内一片寂静,人人各怀心事,倒也没有人来为那曹鸣雷打圆场,哪怕是说些讨饶的话,盖因明朝为了防止各地武人出现互相勾结的割据现象,凡是关系密切的两镇将帅,是不会在相邻或是相近的地方共同驻守的,比如昌平总兵尤世威,他的兄弟尤世禄和他同为总兵,却是远在宁夏,两人千里之遥,京畿各地亦是如此,这些人均非是曹鸣雷死党或是密友,顶多不过是“同事”而已。[]
忽的,只听帐外传来大声的呼叫之声,其声愤怒而又夹杂着悲切和不甘,犹如临死之猛兽之呼唤,惨烈而有戚戚。随即,声音一下戛然而已,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一切未曾生。
张小虎大步而来,手中血淋淋的是一颗人头!
营中诸人一瞧那鲜血和散乱之须覆盖之下的脸庞,不由齐齐倒吸了口冷气:真···真杀了?
堂堂一镇大将,不过是顶撞了几句,这···这便杀了?
其实梁涛也并非嗜杀之人,人家确实不过顶撞了他几句,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便是心胸狭窄之人也不过顶多会给曹鸣雷穿几次小鞋而已,断不会这般随便变杀了一员大将。
然而如今乃是非常时刻,若是不杀人立威,如何能够使得这些兵**似得各地将帅俯听命?
马世龙不是没有想到此处,然而他威望不够,若是贸贸然杀了一方大将,那么其他将领便会生出兔死狐悲之心,如此一来,他们不闹事才怪,他们的部下会在此时很巧合却又很不小心的生“变乱”,他们突然现自己控制部下有些“力不从心”,等等,诸如此类,若是你马世龙有本事,你派人拉接管我的部队啊,他们在变乱,我也没办法啊!
马世龙能如何?他自己没有嫡系部下,有没有强将精兵去帮他“稳定变乱”,便是有,可这么多的京师外援士兵,便是有一小撮人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生变乱,那他又如何能稳定的过来?到时候他又会带上一顶治军无能、罔顾圣恩之类的大帽子,他的这些所谓‘部下’,他又能如何?
这便是骄兵悍将,见了凶敌便跑,闹起自家人来却是计谋百出,活脱脱一个个在世诸葛。
此时,梁涛手中执了一把尚方宝剑不假,然而尚方宝剑也是有级别和权力之分的,比如崇祯令护送梁涛妻妾一行至辽东团聚之时令人赐予梁涛的那把,它不过是对辽东诸军事有征伐之权和临时处置辽东从三品以下官员而已,他并无处置一方统兵大将的权力。而当年袁崇焕擅自仗剑杀了皮岛大将毛文龙,虽然崇祯闻讯之后没有立即下旨问罪,然而袁崇焕僭越了却是无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