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二楼包间,陈瑛就只见室内点着两盏昏暗的油灯,仿佛是因为有风吹进来,那火苗簌簌地抖动着,映照着灯旁那两个坐着的人越发脸色晦暗。陈瑛死死盯着那今年轻的瞧了半晌,声音顿时有些发干发涩。
“殿下怎的也来了?”
“我只老听说,阳宁侯下帖邀了汝宁伯除所以特意来凑个热闹。见陈瑛那种震惊得犹如见了鬼似的表情淮王自然觉得很满意,深感给自己出主意的人果然高明,于是就不紧不慢地说,“阳宁侯不用担心我自愿在慈恩寺给母后念六六三十六天的经,这会儿九门落锁宫门下钥,锦衣卫没五城兵马司虽有巡查,可也难不倒我,这还是说,阳宁侯觉得我碍脸?”
“在下不敢。”
此时此刻,饶是陈瑛平日异常善于应变,也有些乱了方寸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就干坐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而汝宁伯杨佳就更不用说了,满脸局促坐立不安除根本不敢去看陈瑛那刀子似的目光。到最后,还是淮王先开的口。
“我听说径宁侯先头似乎打算和我那四哥接洽?”
这么隐秘的事情,淮王怎么会知道!
陈瑛竭力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故作讶异地说:“殿下这是如何说,我一介外臣这……”
“阳宁侯一介外臣”从前做过的事情可是真不少呢……”淮王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了几分孩子气的狡黠,“先头东昌侯府两位千金在路上被人误认为是东昌侯而遇刺这似乎是你露的消息吧?佃户闹事围了安园,这似乎也少不了你推波助澜吧?想把令千金送给我那二哥晋王为次妃”事有不成,则是趁着晋王因王妃夫人假孕焦头烂额,唆使了王府一个亲信的太监附议了两句邸忠的提议吧?至于在宣府以我二哥的名义假传大捷等等,说是事急从权其实无一不是在败坏我二哥的名声。阳宁侯,我说得可对……”
此时此刻,陈瑛只觉得背后衣衫已经被冷汗沁透了。淮王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愚蠢冲动的小孩子,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步一步偏偏被人完全看透了。尽管他做的一切都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证据可这种脸情哪里需要证据,只要宣扬开来就足以让他掉入万丈深渊。深深吸了一口气最,他便声音低沉地说:“殿下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口”淮王似笑非笑地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在手中玩转了一番,这才得意洋洋地看着陈瑛“这信封上的落款,阳宁侯可觉得似曾相识?”
他自己的字迹,自己又怎么会不认识”更何况信封上还有他的暗记!那分明是送给荆王的心腹人士,请其代致的,又怎么会落在了淮王手中?难道尴,这走了,要知道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见过荆王,更没有见过亲笔,指不定那个心腹自始至终就是淮王槽入进去的一颗钉子!
汝宁伯看见阳宁侯陈瑛那苦涩的样子,心头又是惊骇,又是快意,当即便干咳了一声说:“阳宁侯,殿下也是看重你的才能,这才有意见你一面。须知如今晋王虽扳回了一城,可终究是圣眷夹损,至于荆王,先不说名声,此次定下的王妃就可见一斑。至于小皇子们,更是不值一提。如今这等节骨眼上,想来阳宁侯也不乐意被黄口小儿凌驾…………”
“汝宁伯不用再说了。我家里的黄口小儿还未成气候,倒是贵府那位已经独当一面了!”
一句话刺激得汝宁伯面色大变,见淮王亦是脸色铁青,陈瑛知道,自己总算能借着这个略略扳回一些失地,当即站起身推金山倒玉柱地对淮王拜了下去。尽管他并未多说什么,但这样的态度,却已经让淮王分外满意了。
夜深之际,当三人各自从那酒楼的不同角落先后出来的时候”却是神情各异。而上了马车的淮王摩挲着袖子里的那封信,嘴角又上翘了些许,随即脸又阴了阴。
只可惜那边只肯出主意,却不肯把正经东西给他,但就这一个信封,已经足可唬井陈瑛了。有了这个有能耐的臂助,他总能把当初那一箭之仇报回来。
罗旭,杨进周,你俩洗干净脖子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