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你不是和我光说情分,竟能拉拉杂杂说上这一堆*……”说着赞扬的话,宜兴郡主眼里却没多少笑意……你既是起了头,那我也不妨和你说说实话。成公公是坤宁宫的管事牌子,对皇后忠心耿耿,所以皇上才乐意用他。只不过,你知不知道当年皇后多病休养的时候,东西六宫犯在他手中的大太监少说也有一二十,运气好的没命,运气不好的生不如死?你知不知道夏公公打理御用监期间,累计克扣下的银钱少说有万儿八千的,往他名下投献田地的也有不少,放在外头官员身上,那也是贪贿当死?至于曲和…………你不知道他手下了结的人命,就比咱们家使过的所有下人都多?你什么都不明白,就学着别人在我面前说情?”
张惠心越听脸色越是发沉,到最后突然二话不说跳下了炕,跋拉了鞋子便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屋子。陈澜吓了一跳,原是想立时出去把人追回来,可才一伸手,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转头看着宜兴郡主。
“娘,您这又是何苦!”
“她心性纯良,大大咧咧,若不是我的女儿也就罢了,是我的女尼,就难免有人打她的主意,这也原本是我的错。我只是一直觉得,让她这么个明媚大方的女孩儿沾上阴谋诡计,便犹如那一碧如洗的天空上添了阴霾,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说到这里,宜兴郡主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这才抬起头看着陈澜:“你很熟悉她的脾气,当明白这番话是不是她能够说得出来的。我和她爹如今还在,万事都能为她遮风挡雨,不用她去想这些,她怎会突然去管这档子闲事,还说了这么头头是道的一番话?我今天教训这么几句,她就会自己动脑子去想一想,免得受了人算计还一无所知。”
陈澜想起今天张惠心到了镜园时,先是在江氏面前大声说笑,等到单独见了自己才合盘托出,这样有分寸的举动往常确实少见。她那时候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所惊,也没细想,如今再仔细斟酌,那种反常的违和感顿时异常强烈。
“娘的意思是说,今天惠心姐姐在宫里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身边必然还有别人?而且那人恐怕和她说子不少话?”
“还是你聪明*……”宜兴郡主看了看眼睛闪亮的陈澜,不觉哑然失笑,“有时候我看着你就不免想,你真不像是我的干女儿,倒像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来人!”
随着这声音,一个丫头打起门帘进了来,正要行礼时瞧见宜兴郡主招手,慌忙走上前去,弯下腰侧过耳朵去。听完了那低低的嘱咐,她肃手应是,旋即立刻快步出了门。等到那门帘落下,宜兴郡主才看着陈澜说:“我已经嘱咐她去盘问跟着惠心入宫的那位妈妈,问明她去了哪些地方之后,咱们就能知道个大概了。等到这傻丫头好生想明白了,剩下的她自己会过来说。咱们先不提这个,宫中一下子这么大动静,我倒觉得实在不像是单单皇上震怒,也许另有文章。
只我毕竟多日不管外事,前头的那些事情,你也说来我听听*……”
此时此刻,陈澜着实是目瞪口呆,见宜兴郡主笑得狡黠,她哪里不知道这位是不忿之前一应消息都对其封锁,于是不禁有些斟酌。可是,在她这位老神在在的干娘面前,她终究还是败下了阵,只得无可奈何地将这一两个月来的所有情形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一遍,末了才仿佛画蛇添足似的说:“若皇上知道了恐怕又得埋怨,娘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好好好,不说不说,这下我总算不是睁眼瞎了!”宜兴郡主笑着向陈澜招招手,见她从对面挪了过来,挨着自己坐下,那种依偎在旁的感觉让她异常贴心,不免就伸手揽了揽她,“难为你了,出这许多事情,也从来不到我这儿来说!头七赶不上了,等你三婶二七或是三七的时候,我再遣人致祭吧。唉,女人这一世,就怕嫁错郎……”
感慨了一句之后,她并没有伤春悲秋地继续说下去,而是词锋一转道:“宫中我已经多日不去了,如今骤然出了这样的事,料想起始是有人设计,但他们想来也只是料中了开始,必然料不到结局,所以才会有人撺掇惠心来寻我!你放心,皇上素来是念情分的人,处断那些勋贵,是因为他们大多是国蠹,根本说不上情分,但这三个却不一般,就算下了大牢也不会受苛待。且看一看,不要着急,这事情还没完呢!”
眼看陈澜连连点头,宜兴郡主冷不丁问道:“你的剑法可是和叔全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