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澜怎能让陈衍往那方向去联想,自然是不露痕迹地把话题拐了过去。等到从江氏那惜福居回来”陈衍一进怡情馆就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下在一旁软榻上坐下,嘴里就迸出了一句话来:“姐,老太太答应了,这次一定分家!不过,老太太想打听明白,三叔这一次回来献俘,究竟是会顺势调回来,还是只停留一阵子,仍要镇守肃州的?”
这却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陈澜踌躇了一会,终究看向了杨进周。后者沉吟了一会,就直截了当地摇摇头说:“除非你去问皇上,否则谁也说不准。天威莫测”此前阳宁侯乃是妄自揣摩上意。由是失了圣心,再加上想再试探挽回时自请前去肃州,皇上立刻准了,这就更失分不少。不过,阳宁侯终究是真有才能的,能那么快在肃州站稳脚跟,甚至还收服了赤斤蒙古,于皇上来说也是一件喜事。只要赤斤卫能够挡住土鲁番人,西北太平,朝廷就不至于这么吃紧。从这一点来说,阳宁侯调了回来,继任者又要选谁?”
杨进周这个深悉兵事的娓娓道来,陈衍顿时恍然大悟,连忙重重点了点头:“姐夫说的是,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回禀老太太,这事咱们就不打听也不纠结了!只是,襄阳伯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据我所知,那边因为正支已经没了,旁支为了袭爵闹得沸沸扬扬,连婚书都找不到了。要真是这样,五姐的婚事还大才可为,她虽年纪大了些,可总比苏婉儿强,这么一直耽误着实可惜了,而且,拖到三叔回来,不定怎么个结果!”
“得了闲就开始思量这事,好好,总算娘和韩先生没白教你!”陈澜心中大为欣悦,忙冲着杨进周也说道。“五妹的事情你也留心留心。军中年轻才为的军官想来也不少,我五妹就是年纪稍稍大了两岁,人品模样性子可是样样都好。”
杨进周是知道陈澜性情的,当耶就笑着点了点头。然而,却只见陈衍突然蹦了起来,东张西望之后就站起身凑到他们夫妻俩跟前,竟是又低声说道:“今早我从师傅那里练了武课才出来,正好见到以前晋王府的那位汤老先生。他现在是翰林待诏,我还想赶紧回府见老太太呢,他偏拉我去喝了一通茶,然后若有若无地对我说,晋王曾经感慨过,说是五姐姐红颜薄命,只可惜被耽误了云云。总之我听得心里发毛,他这话——是不是那意思?”
是不是那意思?
陈澜和杨进周交换了一个眼色,见其的表情中流露出少有的慎重,心里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从前晋王妃在”才时候顾虑到那一层关系,她考虑问题不能丢下这位在皇位继承序列中排名第一的皇子,可如呢……,…荆王眼看就要在冬至日被册封为皇太子了,晋王的折腾就实在是让人腻味反感了。
于是,她深深吸子一口气,就看着陈衍反问道:“你说呢!”
“天知道!继妃人选都已经差不多尘埃落定了,他还招惹咱们家算什么意思!”陈衍愤愤不平地用力一捶扶手,杀气腾腾地说,“再说皇上也不会由得他!”
“皇上……倒是未必不会由得他。”
杨进周的声音才些低沉。见陈澜面露沉吟,陈衍的脸色则是从愕然到倒吸一口凉气,他便也不解释,只微微笑道:“今天纪*回威国公府了,他父亲出发在耶,四弟不妨去见他一见,也许会另有收获。”
“啊,罗师兄回家了?”陈衍一下子高兴了起来,乐呵呵地说,“罗师兄上次见我还是两个月之拼了,对我抱怨说干得比牛还多,过得比狗还累,一个劲拖对我说日后千万不能去科举,考了科举之后也千万别进内阁学习机务。几位阁老一块砸下来的事情”足够把人压得背都弯了,更不要说其中还加了一位不想让人说他偏袒的岳父!”
这话说得有趣,陈澜听了扑哧一笑,杨进周也不禁莞尔:“哪里有纪曦说得那般可怕。不过能者多劳,纪曦随机应变天下无双”这重担他不挑起来,难道还让别人挑起来?文官升迁不比武官,三年而由传胪拔至五品,这别人才刚散馆呢,哪有他的机缘?”
“所以说,这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啦?”
陈衍笑嘻嘻地在背地里打趣罗旭,随即就眯缝着眼睛笑道:“那好,我在姐姐姐夫这儿蹭了中饭,就去宜园……对了,索性姐姐姐夫和我一块去到那儿蹭饭?师嫂上回还送过我云南的普洱茶,只是还有不少古古怪怪的草叶子,我总不敢冲茶喝,师傅倒是最最喜欢的!”
听说罗旭回了宜园,陈澜倒是起意顺道和陈衍一起去看看张冰云,当下就看着杨进周。果然,杨进周几乎想也没想,便笑着点点头道:“也好,我们一块去宜园打扰纪曦夫妻一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