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一趟出来,苏婉儿动用了自己在苏家能动用的所有人手,在陈澜面前押上了所有赌注,倘若再不成,她哪怕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就此认命。因而,陈澜的答应让她如释重负的同时,也忍不住生出了一丝隐隐的得意。
“金簪的事情”是大哥从别处听来的,但不是太常寺少卿费大人告诉他的,而是他曾经告诉过太常寺少卿费大人。至于那个告诉他此事的人……”
她有意拖了个长音,见陈澜虽是听着,可看着她的眼神却赫然是毫不掩饰的嘲弄,她不由得心头火起,好半晌才勉强按捺了下去,“是武陵伯府的总管。大哥曾经受过请托帮武陵伯府的世子做过几件事情,于是那位总管带大哥去过京城几个有名的风月之地,两人常常也会喝酒,这金簪的事情就是那位总管酒醉之时透露的。那个人说,只要扳倒了阳宁侯,四公子承袭了爵位,太夫人必定会感念武陵伯府的援手之情,到时候握着这东西”再请县主帮着说几句话,必然就成了。”
“说几句什么话?”
陈澜此时此刻才真正确定,苏婉儿并不仅仅是危言耸听,而是确确实实知道那些自己还未完全摸透的事。因而,见苏婉儿听了自己的话后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她心下哂然,当即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要见晋王并不是什么难事。他这些天常有离府外出。”
尽管知道陈澜并不是说话不算话的性子,但今天自己提出的交换条件早已经脱离了人情的范畴,可以说是讹诈,因而苏婉儿不免患得患失。当陈澜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她方才高深莫测地说道:“要知道,阳宁侯太夫人当初就是武陵伯府出去的,这陪嫁和陪房虽是跟过去几十年,可毕竟不可能和伯府断了所有往来。就好比县主陪嫁的那些人虽是从阳宁侯府出来的”可要往上追溯一两代”指不定都和武陵伯府有关系。听说镜园前些日子撵出了一个丫头,可人在半路上却出了事故,县主不觉得此事太蹊跷了么?”
“这些话”应该不是你大哥能打探出来的,而是你自己想的吧?”
问出这一句,见苏婉儿露出了自鸣得意的表情,陈澜情知自己搔到了她的痒处,不禁微微一笑,随即就接在后头说道:“虽只是一支金簪,可我早就想到别人是打这个的主意,又何至于被人牵着鼻子走?有劳苏大小姐关切了,那个丫头人还活得好好的。倘若只是这些……”
见陈澜好整以暇地端起一旁的热茶喝了一口,刚刚还面露笑容的苏婉儿陡地脸色一沉,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就又挤出了一个笑容:“县主说的是,我怎敢小看了您和杨大人?只不过,武陵伯府捏着这个,就相当于借着您的名义指使了人做事,若是得了好,他们可以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若走出了事,他们又能责任推到您身上,这实实在在是如意算盘。只是那总管的嘴实在是不牢,大哥也是卖弄,结果事到如今,这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而且……”
这一次,不等陈澜发问”她顿了一顿就紧跟着说道:“而且县主自从身怀六甲之后,想来没那么多心思管外头的事。武陵伯府自从降等袭爵之后,不但在谋划着复侯爵,而且一直想着如何重新掌权,所以,他们做这么多事情的缘由,就是想借着县主在江南和太子殿下的那点交情”让您设法陈情,让太子殿下记在已故皇贵妃名下。
由于杨进周此前和她商量时,独独略过了这一个重要关节,陈澜直到这会儿方才明白武陵伯府上蹿下跳的缘由所在,心中又惊又怒的同时,更是生出了十足的警惕。见苏婉儿果然是那副不怕她不履行承诺的表情,她定了定神,随即就看着对方问道:“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只不过”你即便见到晋王,又能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想来和县主无干。”知道自己撂下的东西足够让陈澜忙乱好一阵,苏婉儿便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总之我可以保证,绝不会牵涉到县主一星半点。”
“这是你的事,我是管不着,只不过,你是见过他两次的,那时候他多瞧过你半眼?”陈澜见苏婉儿脸色大变,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刚刚能说到点子上,确实是比起那些在闺阁中吟诗作赋附庸风雅的千金小姐能干得多。但于晋王而言,以他的身份,有的是人投奔麾下,有的是人出谋划哼策”更不乏别人送给他家世比你更强的美人,你于他来说,又有何益?哪怕你的谋划成了,你以为凭他的身份,春风一度就能让他投鼠忌器,继而把你纳回去?”
苏婉儿咬着嘴唇,有心反唇相讥”可想想自己不过是孤零零一个人,能用的顶多就是一二心腹家仆,关键时刻只能靠自己的随机应变,她不知不觉就握紧了拳头。突然之间”她只觉得脑际灵光一闪,一下子抬头看着陈澜,眼神中流露出了希冀的光芒。
“县主既然这么说,想来有好法子教我?”
陈澜却没有回答苏婉儿的话,而是径直问道:“你真的打算不惜一切,也要进王府?”
“没错!”苏婉儿从嘴里迸出了那两个字,重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