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点了点头:这话,怎么讲?
她朝远处看了一眼,说:先生,你看吧,在这个社会,那些工人农民,他们为了自己的生活,是在出卖体力;你们这些知识分子,文化人,也是为了生活,出卖自己的智慧,或者是出卖自己的思想;那些为坏人出了力的,后人可以说得他们不好听,说是在出卖的,是灵魂;我们这些人,一没有知识,二没有体力,可是还得在这里生活下去,没有办法,不就只有出卖自己的感情吗?
也可以说得不好听一点,说我们是在出卖自己的**。反正,不都是一种出卖吗?只不过是,我们在这里出卖的内容,出卖的方法,出卖的形式,与你们是不同的。但是,结果应该是一样的吧。
现在的人,都是饱人不知饿人饥。当你作为一个人,当你在这个社会上,什么也没有了。你没有先人的遗产,也没有父母的帮助,就是什么也没有的时候;当你又迫不得已,要硬着头皮,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时候;可是你恰恰,又是一个女人,是一个没有体力,也没有智慧,没有一切可以变成物质的,或者其他能力的女人。
那么,你要是不出卖自己的**,也不出卖自己的感情,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去出卖的?你不出卖这些,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生命,得以用物质,再维持了下去?
一席话,听得我目瞪口呆了。是啊,我自己现在,跟她已经差不了多少啊。现在三块钱一餐的盒饭,再往下吃,就没有吃的了。到了那个时候,我应该吃什么了啊。什么都没有吃的了,我怎么活得下去呢?
愣了一下,我突然地想起来了什么,说,那你在这里,跟派出所的关系?
她听了,也是一愣,问,刚才派出所的人,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们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哦。
他们当然知道。不过,我们是松散型的管理。
松散型的?管理?
她似乎明白了我的不懂。再说:就是派出所在管着民警。民警在管理治安员。治安员就管理着鸡头。鸡头呢,直接管我们。
哦。看着我的眼睛,她应该知道我已经听明白了。她再没有说什么了。
这些我从来也没有听到过的,更没想到过的见解,本来就自认为自己是伶牙俐齿的我,也真的是一时间无话可说了。
正在这时,看见一身便服的区国华,从人行道那边,匆匆地走到我们面前了。
她停了下来,先看了看小姐,继而对她说:我和这位先生,有一点事情要谈。说完,就示意和我一起,走开了。
我们才走两三步,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去,叫住了已经转过了脸去的小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百块钱,几步追了过去,递在小姐的手上:你先拿着这钱,去看一看伤口。
小姐见了,看看她,又看看我,还在犹豫,我连连说道:你拿去,看一下医生。
小姐听了我的话,犹疑着去了。她才走了没有多远,又三步两步跑了回来,先是看了一眼区国华,似乎壮了壮自己的胆子,才匆匆地对我说:先生,我名字叫做阿燕,以后,你就叫我燕子吧。若是我们有缘份,东莞长安又这么小,我们一定会相见的。
说完,也没有等我的回答,就匆匆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