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也真是好玩。
我第一个老婆,严格地来说,是青青和我被我的四伯母拆散了之后。由青青介绍给我,和她认识的。这个人就是魏翠莲。她呢,人却是在我们的老家,凤凰做事情。
记得那天,是我和青青分手了很久,正啃着雨果那本《悲惨世界》。这是一个爱吹牛皮的文学朋友,误导了我的。他说你要是今后想当一个作家,就非要好好地,看完这本书不可。那个时候我在厨房里掌大勺。
当时我认为掌大勺这种工作,就是我们这些四类分子的子女,才有权利做的工作。可四伯妈说的对我的刺激,那是太大了。我就想不干这事情了。
可是不掌大勺,做什么工作好呢。于是就想到了当作家。当作家不要本钱,也不要关系,努力看书,多写多想,不就成了?
那时,我还是比较听人家的话。别人说要看,自己又想当一个作家,就不管是怎么地难看,也得好好地看下去。我正看得眼花缭乱时,青青就带着魏翠莲,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就袅袅婷婷地,到我的房间里来了。
到如今,我还在想。当时,青青给我介绍魏翠莲,一半是出于自己对我们那件事情的愧疚。另外一半,则是大有帮助一下我陈本虚,这个婚姻的困难户一把的感觉。
这一点,不管我后来,跟魏翠莲的结果如何,在我的心里,都是念念不忘记,我的这个美丽善良的青青的。
魏翠莲在我们凤凰城里,那是一个只要你一见上面,就能够让男人怦然心动的人物。我一看,虽然也动了心,却怎么也动不了自己的情。
我当时,从心里就感到,魏翠莲这个女人,真的有点不适合,做我陈本虚的老婆。多半是我的心里,还有朱淑娴的余悸。
面对这样一个高挑苗条,唇红齿白,鲜艳动人的女人。我知道我的命里,绝对是无法消受的。要是和这样的老婆结了婚,那不短了自己阳寿,也要一出门,就碰见了鬼。再仔细地一问,真的就是撞见鬼了。原来,这魏翠莲的老子,是我父亲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他不但是一个大上司,还是当年曾经从北方,一直打到南边的大角色。这种资格,在我们凤凰城,就是比我们的县太爷,还要大三分的太上皇。
我又如是养母所说,这个工作,这种样子,更有那能要人命的家庭成分。我父亲那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那一关,能过得了吗?人们不是常常说:破锅只能够配歪灶。
翠莲的爸爸,是我们这里,从百姓到大官,一个个都害怕的,威风凛凛南下的领导干部,大号叫做魏永革。
那是他参加格命工作时,一个有学问的高级领导,给他取的名字。凤凰的老百姓也给他取了一个名字,那就是:魏大傻。
就说那年的那一天吧,大街上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有好东西卖的。什么东西,得要他先人的票证。粮食要粮票。布要布票。肉要肉票。连火柴,也得要火柴票。要是没有票,那你是叫做寸步难行。
魏大傻转业到了凤凰城。平时,没有什么事干,一逛,就从东门城逛到了十字街。在副食品公司的门市部里,看到一个老太婆在哭哭啼啼,她是想让女营业员,给她称一斤白砂糖。
魏大傻见了,就走过去,亲切地对营业员说:同志,你看这老太婆,实在是太可怜了,你就卖一斤白糖,给她吧。
营业员抬头一看,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就随口说道:同志,这不行。我们领导有规定,她也没有糖票。
魏大傻欠了欠身子说:好妹崽,你就先卖一斤给她。回头,我再给你送糖票来。好吗?
你这个同志,也真是的,我不认识你。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糖票呢。
我有,一定有的,请你一定要卖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