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东纽约长安女人,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啊。要是我们凤凰城,我们玉龙溪的妇女,自己的男人是这样子死,只怕是看也不看这对狗男女,还要狠狠地踢他们几脚呢。
玉香姐爸妈看着这场面,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面前的钱,到底是该不该接?只是把眼睛傻傻地,看着我。意思是让我来拿主意。我知道,人家阿茹的男人一进医院,就交了几十万元的住院费。医生说:即使是这样,人能不能活得回来,还是个未知数。那些钱,仅仅能在医院里,暂时保住男人的性命。
阿茹这几天,把在贵族学校读书的儿女,都收了回来,进了一般的学校。她是在用全副精力,全部财力,治自己的男人的病了。
有人劝她,男人对你这样不忠,你还要这样治他干什么。还不如就让他死了算了。更有人说:你这样舍了全部本钱来治他,要是最后活过来,那还差不多;要是活不过来,那你不就是落个人财两空吗。再说:你还年轻,也要准备嫁人啊。要是你把这些钱都花完了,以后怎么嫁人,怎么养孩子?
阿茹听了他们的话,也不做声,只是哭哭哭。不想对玉香姐家,她又拿出这么多的钱。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我的喉咙里,只觉得哽哽的;鼻子里,也酸酸的;眼睛里,泪水满满的,都停在眼眶子里了。
这时,阿茹又说:“你们就收下它吧,这都是我男人的钱,是他,把你们的女儿害了。你们养育这么大个女儿,也不容易。这点钱,只有给了你们,才能安抚了我的心。”
她说着,那泪水,就止不住滚滚而下了。听她说得这么真诚,我就劝玉香姐爸妈,收下它了吧。玉香姐爸一拿到这钱,就冲着阿茹,咚地一声,跪下了地,只听得他泣不成声说;“大姐啊大姐,我们谢谢你的好心了。我们一家子,永远都,忘不……都忘不……”
不想,玉香姐爸的话还没说完,就在这时,有一伙人冲了进来。为那个,高高的汉子,眼疾手快,两步上前,一把就抢走了玉香姐爸手中拿着的钱。
只见他快步往外走,口里还高声大骂着:“我丢你老母。你个湖南的老扑街,臭臭东西,死鸡婆。不知羞耻的东西。那死鸡婆,把我家的人害死了。还在想我们钱。阿姐,我说你,你是疯了?要救那死人头,又要送这死扑街钱。就尽让这些北佬捞崽欺负你,是不是?”
他这边骂完了,那一伙人,影子也不见了。
阿茹木然地站在那儿,任凭他吵骂。见他这么快就要走了,猛地大声叫着,还要追了出去。我一看,这事不好了,上前一把抱住她,小声说:“大姐,是你弟弟不肯给,那就算了算了。千万不要为这事,再伤害了你一家人的和气。我们这边,自己看着办,就行了。你在那边,可不能都得罪了亲戚。以后,你还要和他们一起过日子。你说:是这样的吧。”
大家又劝了好半天,阿茹也觉得,自己是再也没办法了。只好对我们说了声对不起,就一个人怏怏地走了。我见她走远了,就从身上拿出早准备的一万块钱来,双手递给了他们。玉香姐爸妈一见到我手上的这钱,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更是一个劲往后退。双手乱摆,脑袋乱摇,死活也不肯要我的钱。
见他们这样子,我连忙对他们说:“大伯大妈,这一万块钱,对我来说:并不是好大的事。可对你们来说:那用处,就太大了。再说: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你们就收下它了吧。你们就看她成是你们的女儿,自己的钱。我,就是你们的女儿,不就行了?”
说到这里,我看着他们,高声说道:“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们一声,我向阳花的这一万块钱,绝对是来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的,你们两位老人家,就放心用,好了。”
说着,我又想到玉香姐,给我在精品店里,拿衣服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就哭出了声来。玉香姐爸和妈听了我的话,也大哭了起来。龙妹花她们见了,也一个个,接二连三地,掏着自己口袋。就这样你二百,我三百,一起都送过来。
大家相拥着,在这陌生的东纽约长安,用我们凤凰人的声音,用玉龙溪人的情感,哭成了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