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赛那斯河之战结束的当晚,失败的罗马人抛弃了军营,趁夜渡过波河,并毁掉了连接波河两岸的桥梁。他们逃得很狼狈,撤入了南岸的普拉孙喜阿城。汉尼拔造了座新桥,紧随罗马人,也渡过波河。</p>
身负重伤的罗马执政官西庇阿紧闭城门,不与汉尼拔交战。汉尼拔也没有主动挑战,与罗马执政官作战的胜利提高了这位迦太基将军在高卢人中的声望,为他赢来更多支持者。两位指挥官都在等待,等待下一个战斗的机会。</p>
夜幕刚刚降临普拉孙喜阿城,这座小城防御工事坚固,易守难攻,很适合刚战败的罗马军团重振军威。深灰色的地平线下有人远远骑马而来,来访者并不仅有一人,而是一支骑兵队,数百人的模样。城楼上的士兵立刻警觉起来。骑兵队渐渐靠近,最前端的骑手举着旗帜,最后的余辉映射出了它金色的轮廓。城楼上的士兵指着那闪光的东西大喊,他呼喊来同伴,有吃惊,更是惊喜。已经有人奔下城楼,向上面汇报了。</p>
没等来访者自报来历,城门已经打开。三百名骑兵奔进小城。</p>
西庇阿执政官听到消息时仍躺在床榻上。他顿时坐起来,披上了紫色托加,让儿子扶着坐上厅堂的椅子。大厅的门被不客气地推开,进来十二名手持“法西斯”的随从,紧随这十二名年轻人之后的是名中年男性,他身披甲胄和紫色斗篷。</p>
“你好,可敬的塞姆普罗尼乌斯。”西庇阿执政官勉强站起来,迎接到访的贵客。</p>
傍晚的来访者正是西庇阿的同僚,另一位罗马执政官。塞姆普罗尼乌斯见到西庇阿的情况感到惊讶,情行似乎比他意料中的要糟糕一些。“为了你的身体,西庇阿,你最好躺回床上。我刚从西西里赶回罗马就听说了你战败的消息,究竟是怎么回事?”</p>
“还能怎么回事。塞姆普罗尼乌斯,情况就是这样,迦太基人打到我们家门口,我们兵分两路,同时进攻伊比利亚和阿非利加的计划失败了。”西庇阿执政官没有太多气力说话,从背后射来的那支箭差点要了他的命。</p>
他的回答完全令另一位执政官不满意。“这些我已经知道了!我并不想知道迦太基人是如何使用他们惯用的诡计,我是问,你是怎么失败的?你居然输给了哈米尔卡的小崽子!”</p>
“他并不好对付,塞姆普罗尼乌斯。”西庇阿执政官不敢靠上座椅舒适的靠背,那样会压着背后的箭伤,前倾身子让他已经虚弱的身体更加感到不适,“最初我以为趁着他和他的军队虚弱无力时能一举击垮他,但交手后我才发觉我错了。汉尼拔继承了迦太基人一贯的狡诈,而他的士兵都是亡命之徒。你知道亡命之徒吗?他们不顾一切地要杀死你,任何灾难与磨难都不能打败他们。”</p>
“那么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塞姆普罗尼乌斯不以为然地坐上椅子,听听同僚的计划。</p>
西庇阿执政官扶正了在伤痛下略微倾斜的身子。“我现在不想与他战斗。第一,我受了伤,根本无法指挥军队,更无法上战场;第二,我们需要招集更多军团,这需要时间;第三,现在是冬季,天气寒冷,士兵们的状况并不理想。因此我决定等到早春时节,冰雪消融后再与汉尼拔决战。我已经将我的建议送到元老院。”</p>
“早春?西庇阿,你的狡诈与迦太基人不相上下。谁都知道,春天来临的时候将举行执政官选举,到时你以迦太基人毁灭者的姿态进入罗马,你想谋求连任么?”塞姆普罗尼乌斯执政官重重地拍了下扶手。</p>
“如果我能取得胜利,人民希望我继续出任执政官,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西庇阿执政官的手掌握出了青筋,“更重要的是打败汉尼拔需要花费时间完成准备。我们需要寻找一个适当的时机。”</p>
“或许已经没有那个时机了。”塞姆普罗尼乌斯打断了西庇阿的话,“我们备战的时候,汉尼拔也在恢复。让敌人站稳脚跟是危险的。我建议应该再次与汉尼拔战斗,越快越好!”</p>
“不行,塞姆普罗尼乌斯。不能那样。你的想法才是危险的。”西庇阿执政官想要站起来辩驳,但伤痛让他又坐下了。</p>
“住口,西庇阿。我看你是因为一次失败而害怕了!”塞姆普罗尼乌斯突然指住伴随老西庇阿身旁的普布利乌斯,“听说你受伤后,战斗由你的儿子在指挥,如果没有他,军团就溃散了,是这样呢?你的命也是由他挽救回来?这正好显现了你缺乏执政官的魄力,让只有十多岁的孩子指挥军队,现在更是像只缩头乌龟般躲在城里!”</p>
塞姆普罗尼乌斯毫不留情的指责让老西庇阿生气地紧皱眉头,他想要反驳,但另一个声音快过了他。</p>
“尊敬的塞姆普罗尼乌斯执政官,请你不要诬蔑我的父亲。”普布利乌斯抢在父亲前面说话了,“我的确救了父亲的命,但这是我身为儿子应该做的。另外我没有指挥军队,我只是转达父亲的命令而已,因为他受了重伤,不能大声呼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