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他的,明达斯。我们都曾见过他。三年前,在伊比利亚……”迈罗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的话将明达斯的记忆带回到三年前,当时他们化装为伊比利亚野蛮人,执行一次秘密任务……卡皮托山顶的朱庇特神殿里供奉着女先知西比尔的《圣书》。《圣书》里预言说,西方的土地上有人将为罗马带来灾难。为减轻罗马的痛苦,守护《圣书》的战士们乔装打扮,潜入迦太基人的势力范围,寻找预言中的“复仇者”。而伊比利亚将军哈斯德鲁巴是哈米尔卡-巴尔卡的女婿,容貌俊美,能言善辩,顺理成章地成为明达斯等人的首要怀疑对象。自作聪明的明达斯趁哈斯德鲁巴狩猎之际将他刺杀,没想到却令更具才华的汉尼拔走上前台。这就是明达斯被人指为笑柄的事。
迈罗继续平谈的话语:“还记得月夜下追捕我们的骑兵队长吗?就是他。”
“是他……”
“没错。现任伊比利亚将军汉尼拔。”
“汉尼拔回到迦太基了?”明达斯露出惊喜的笑容,“看来我们的行动引出条大鱼。更改目标,刺杀汉尼拔吧!我们的决定将改变罗马的命运!”
“又让比汉尼拔更厉害的人物上台吗?这次你又打算让谁做伊比利亚将军呢,明达斯?”穆西卡总爱泼冷水,“或许我们三年前的行动本身就是女先知预言中的一部分,我们异想天开的行为反而实现了《圣书》中的预言。现在所做的事情也一样,不会对罗马有任何帮助,如果真要救罗马,只有按照预言里的话去做,除此之外,任何努力都是徒劳的。”
“按你的意思,我们又白辛苦了?”
明达斯与穆西卡再次陷入争吵。四周的同伴们早已看惯这样的情形,不会插手两人间的纠纷的。
迈罗的双眼在浓密白眉下移动。房间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廷达鲁斯把玩着一把造型奇特的佩刀,光亮的刀身反射着石壁上简易油灯昏黄的光,把它们时而投射到廷达鲁斯结实的臂膀上,青色刺青在银光中更加诡异,呼啸的公狼像是月光下的剪影。这把刀引起了迈罗的注意,假如他没记错,这刀应该是那女孩在搏斗中掉落的。奇异的造型与女孩奇异的民族正好相匹配。
廷达鲁斯察觉到老者的好奇,带着刀,走向老者,“迈罗,你看这把刀。”迈罗低下头,刀身犹如镜面,倒映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孔。“一流的打磨技术!”迈罗为之惊叹。
“还有更神奇的。”廷达鲁斯转向争吵着的明达斯与穆西卡,“明达斯!拔剑!”
只听到一声呐喊,明达斯还未反应,眼角余光中“野狼”已挥舞白刃向自己袭来。明达斯拔剑相迎,跳动火光中两个人影相互交错,金属高频率的尖声碰撞瞬间震动人们脆弱的耳膜,房间里的躁动在这一刻凝固了。第二声金属尖叫接踵而至,断裂的剑身与地面碰出的清脆声响不亚于刀剑相向时给人的震憾。明达斯这才发现,手中的剑――断了。
“难以置信!锻造之神伏尔坎,这是您的杰作吗?”迈罗离开木凳,他站起来,充满惊奇的眼睛注视着廷达鲁斯手中完好无损的快刀。“一件‘神器’。那女孩是什么来头?”迈罗自言自语,他忆起女孩除了这把刀,还拥有许多神奇的“宝物”,而伊比利亚的汉尼拔又秘密出现在迦太基,迈罗感到自己正在逐渐陷入一个未知的危险中。
“当罗马人在蔚蓝海面划动木桨之时,女王复仇的种子已在落日的土地上萌芽。战神子民们的命运将被一个人左右――从诅咒中诞生的复仇者。嗜血的将军混身粘满罗马男儿的鲜血,埃涅阿斯的后裔被咒语束缚,痛苦挣扎,而能解除诅咒的,只有绵羊与朱庇特的雷霆。”迈罗默念着西比尔女先知在《圣书》中的预言。罗马人的战舰早已在地中海上游弋二十二年,算时间,“女王复仇的种子”就算当时还是婴孩,现在也已成年,预言实现的日子快要来临了……
汉诺府宅的景色不比宫殿逊色。庭院中央的喷水池里不断溅洒出珍珠般的水滴。它们在阳光中闪耀着七彩光芒,从空中落下,如绵绵细雨,轻打在黄铜雕塑光滑的表面上。可爱的小爱神雕像立于水面,被清澈的池水包围,展开的小翅膀似乎正在光芒中振动,托着爱神,准备飞向天空中众神的庙宇。花朵形水池四周布满奇花异草,各色花卉在绿叶的空隙间争抢欣赏者的目光,清风扑面,淡淡花香侵入鼻中,使人心旷神怡。蜿蜒的小径在花园里穿行,这是条五彩的路,它全身被马赛克点缀,细小的碎片拼接出一幅幅动人的图画,让人在不经意的行路间也能读到诗人口中美丽动人的传说。
医生与汉诺家的老女奴们从客房里无声地走出。其中一人手捧托盘,将盘中的物件让守于门外的汉尼拔过目――素洁的白布上放着箭矢,鲜艳的血色染满箭头,触目惊心。
汉尼拔踏入房中,安娜特已等在里面。救回的女孩躺在床上,她双目紧闭,看样子不会立及醒来。
“情况怎么样?”汉尼拔问道。
“伤口不深,没什么大碍。幸亏背着包袱,它把大部分力量挡下了。”安娜特抚摸着女孩的黑色背包,手感较硬,是很奇特的“布料”。“她醒来后会有仆人通知我们的。在这之前,我希望能与传闻中的英雄,汉尼拔将军谈谈。可以吗?”
“当然可以。”
安娜特露出喜色,“那就请随我来。我们到书房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