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家村到开封,走陆路大约是一百多里路程,走水路却要绕上一大节,要远上个百许里。
贯良立在船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林勇他们话着家常,一边欣赏着河边的景色。此时正是初秋的大好时光,河边的柳树犹自深绿,而离河边不远的田地里,禾麦微黄,微风吹拂,看上去便如黄色波浪一般。天空上不时能看到有鸟儿飞过,歇息在河边的柳树,而河里河水碧绿澄清,亦是不时能看到鱼儿遨游在水里,彷佛感觉不到半点秋日的气息。东边,旭日初升,秋日的阳光把新辉洒在大地上,将大地染成了一片让人赏心悦目的颜色。碧绿的河水,载着贯良一行,在旭日和清风中驶向开封。
这河通往汴水,一年到头,这河道都很是繁忙,一路上贯良便看到船上的船工,不时和来来往往的船只打着招呼。便是林勇,贯良也现他人缘甚好,每有一只船儿跟他们擦身而过,便会看到对面的船只,有人呼喊着林勇的大名。
不过每一只经过贯良身边的船只,对于立在船头的贯良都很是惊讶,这装满一船大老粗的货船,什么时候会有一腰悬长剑、一派书生打扮的人在这,往日在开封所见的那些读书人,对于自己这等大老粗都是爱理不理的,而眼前那读书人,却是跟他们船上的船工谈笑风生,与自己平日里所见大不一样。
这船一路乘风破浪,贯良站在船头,腰悬长剑,双手搭在背后,迎风而立,衣带当风,看起来分外有一副世外高人摸样。
便在贯良沉醉在这无边的秋色时,天边一声鹤呖,将贯良从这无边秋色中惊起,引得贯良不禁抬头望向天空。一见之下他却是一阵惊异,原来头顶上正有一只大白鹤飞过,那白鹤是如此巨大,贯良似乎能感到那白鹤拍动翅膀出的呼呼声。
那白鹤在飞过贯良头顶时,似乎还微微停留了一下。就是这一停留,贯良才现这白鹤背上竟然还坐着一个人,只是那人身着素衣,所以远远望去和白鹤一体,先前才没现这鹤上有人。
看到这白鹤上有人,贯良不禁惊咦一声道:“林勇,你看到没,我们头顶上那只大白鹤上有人”。
那白鹤上的人,似乎听到了贯良大叫声,不待其他船工回望,那鹤长翅一拍,又即迅飞走了,只在天边留下一道白色的身影,引得船工一阵惊奇。
这船在河上行到中午时分,便来到了一小镇上,想是离京城近,虽是一小镇,却也是热闹的很。
一到这镇上码头,章老板便下令停船,同时走出舱,对站在船头,背对着他而立贯良,大声道:“林举人,鄙人年纪大,便托大叫你声林贤侄如何”?
贯良连忙回身一礼,大声道:“章老板,你便如此称呼林某便是了,小生自小就和林勇一起长大,你叫小生便如叫他一般”。
林勇闻言也道:“老板,朝哥儿和我一起长大的,除了这两年没怎么见外,平素便如兄弟一般,老板随便叫就好了”。
章老板横了林勇一眼,依旧朝向贯良道:“那鄙人就托大,叫你林贤侄了,林贤侄,你也不要章老板、章老板的叫,让人很觉生分,不如唤鄙人声章叔叔,如何”?
他在昨日听得林勇说,村里有一人要搭他的顺风船到开封,而这人还是举人身份,是进京赶考的士子,心中便存下了结交之心。今日见面,又见林朝长得丰神俊朗的,一看就是那种有福之人,心中更是拿定主意,要打好他的关系,此时贯良对于他,便如未来的一座靠山般,让他恨不得自己有个女儿来嫁给贯良。
船停靠在镇上的码头,章老板朝贯良做了个让他先走的手势道:“林贤侄,中午时分,不如赏脸一起吃个便饭”?
贯良忙道:“章叔叔这如何是好,这坐船都已经麻烦您了,又怎么好再去吃您的饭呢”。
章老板闻言,故意将脸一板,大声道:“林贤侄,莫非您是心里看不起叔叔这个商人,认为士农工商,叔叔配不上跟你一桌吃饭”?
贯良一阵脸红,他一个书生,如何是这种商场老狐狸的对手,当下抬眼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林勇,希望林勇能出声阻止一下,要知在贯良心中,还是不太愿意多欠别人人情的。
那章老板一直在看贯良的脸色,一见贯良看向林勇,心中便知道要搞定贯良,只要将这林勇搞定就可以了,当下走到林勇面前道:“林勇,喊上船上所有人,今天我们就到镇上的如风楼吃饭,我请客”。
林勇闻言大喜,在船上做了好几年了,极少看到自家老板有这么大方的时候,当下一声吆喝,在船上喊道:“都收拾下,把船栓好,今天老板请客,我们都到如风楼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