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躲进了岩石底下,贯良这才现,虽然还是大冷天,自己的衣服犹自湿透了。再往后看,自己一路躲避的路线上,插满了一枝枝的利箭,箭身犹自在摆动。而在更远处,何进便趴在道路正中,身子一动不动,身下更是一片鲜血,看来是凶多吉少。
贯良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方才在躲避利箭时,身上还不觉得如何紧张,待得躲在这岩石底下,这才觉得手脚无力,便是一动也不想动。
贯良长长的出了口气,又默运体内的昆仑诀,这才觉得身体一松,回过神来。再看崖底,此时一片寂静,便是连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也能听到,更是不时能听到从崖顶不时还有小碎石坠落。
望着不远处犹自颤动的利箭,贯良心中不由一动,伸出手,悄悄的拔起离自己最近的那支箭,箭支入手一沉,竟然是通体铁铸,难怪插地如此之深。贯良取出这箭支的本意,一个是察看这箭的来历,一个就是顺便当做武器。不过细查之下,贯良便现这只铁箭上铸的得的字,已经被人打磨掉,显然射箭之人不想让人知道箭支来历。不过此举便如掩耳盗铃,要知本朝对于军备管制甚严,无论是禁军还是地方厢军调用武器,都必须备案,而猎户虽然准许用弓箭,但猎户的弓箭却是有规定,不能铁制,只能竹制。
掂量着手中的铁箭,贯良心中却是沸沸然,如热汤翻滚,现在这人明显就是要制自己于死地。而且这人能量还极大,居然能动用军队武器。能跟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又有谁呢,难道说是沈周知,旋即贯良心中又取消了对沈周知的怀疑,要知道沈周知动用军队装备来对付自己,那才是最愚蠢的事。不过不是他,朝中我又得罪了谁,竟然如此仇视于我,到了非要我死的地步。思来想去,贯良心中却总是想不出个所以原来,因为他在朝中日短,实在是想不出谁会这么做。便在此时,沈盈盈那日离去时,咬牙切齿的神情,忽的浮现在眼前,贯良心中一动忖道,不会是她吧。不过这念头就是一闪而过,随即贯良又苦笑一声,看来自己都疑神疑鬼了,连一个女流之辈也怀疑起来了,当下一整心念,默念昆仑诀,登时一股凉意走遍全身,跟着他便沉静下来,不再胡思乱想。
修习昆仑诀日久,贯良的耳力也越来越厉害,这么一默念昆仑诀,竟然耳力远平时。随着心静下来,贯良感觉到自己能听到的范围,亦是越来越大,不大会,便感觉方圆百丈的范围,都在自己的掌握当中。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贯良甚至能感觉到,崖顶上十数个敌人,正在那接着绳索,准备下来;同时耳中也听到那些人道:“黄大哥,你说那人到底死没死,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接到传书,不是说这一主一仆都是没有武艺的吗,怎么只能看到一具尸体”。接着便听到那黄大哥道:“老三,你吵什么吵,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难道这规矩也不知道,难道刚才你没看到有人影闪进那岩石下。你赶快给我监视好下面,休要让人跑了,没看到大家都正在接绳吗,一会接好了,垂下去,大家一看不就知道了。”,那黄大哥说罢,旋即又大声道:“你们别吵,也不要嘟囔些其他的,度结绳,一会查看好了,确认人死了,将头颅一拿,我们的钱就来了,兄弟们,襄阳城百花楼姑娘们,可是一个个比一个个漂亮啊”。
他话声一落,那十数人都是轰然一笑,同时有人道:“大哥说的可对,那百花楼,那姑娘们的身体,白花花的,那**啊,软绵绵的……”听他这么一说,那十数人都是倒抽一口气,聚集在一起,更是不时能听到有人在咂巴着嘴巴,咽着口水。
眼见属下如此,那黄大哥忙道:“闹什么闹,晚上不都看到了,摸到了,现在眼馋顶个鸟用”。
被他如此一呵斥,这群人这才轰然散去,忙着接起绳来。
眼见崖顶上的那些人忙着结绳,贯良散去昆仑诀,却是想起出路来,现在肯定是出去不得,一个现身,那些人不用下来,便可以将自己乱箭射死。不过也不能白等这十数人下来,要不然,自己面对着这十数人,还是死路一条。
贯良悄悄探出头来,仰头望了望悬崖上,果然看到,在自己对面的悬崖顶上,有几个人影在晃动,似乎这群人在结绳的同时,还安排有人在监视着悬崖下的一举一动。
一线天的崖底仅有两丈来宽,除了一两块突起的岩石,崖底其他地方都是光溜溜的,可以自上而下,一眼看清。最关键是,其时正是正午,太阳虽说不能照到崖底,但是光亮却足以将崖底的一切洞明。
贯良趴在岩石下,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心道:“要是刚好有片乌云,遮住这太阳,那么自己就有机会跑到对面了”,忖罢,贯良将手中的利箭一紧,在心中恶狠狠道:“到时他们下来一个,我就可以杀一个,下来两个,我就可以杀一双了”。此时他心中,已经浑然忘记了自己以前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在想起这杀人之事,竟然是自然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