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驾将脸一沉喝道:"大胆王天,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本官教你个明白,刚才两位夫人辩识的钱袋己非你窃之物,这叫兵不厌诈,虚者实之。今天本官定要叫你心服口服!"别看他平日和霭可亲,端坐公堂也是威风八面令人肃然起敬。
"王天,这回再次辩认,本官命你的妻子在先。"别驾说道。他的妻子王庞氏见公案之上摆着五六只各色钱袋心中惶恐,不敢再胡来低头退下。张地的妻子毫不犹豫地认出了自家之物。王天象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地。百姓们这才恍然大悟齐赞谭大人断案如神。别驾笑道:"这个案子虽小,本官断起来也不轻松。若非刺使李大人指点,哪会如此快便断清。"他觉得这短短的升堂学到了许多东西,再看李荃时早不知他去了哪里。
李荃回到家中正想叫坠儿打洗脸水,却见盆中己经备好,面巾搭在盆沿,用手一试其水尚温。坠儿这孩子就是不错,他心中称赞着将脸洗好立觉轻松了许多。他将脏衣衫脱下刚要开口,又见需换的衣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椅子上。他边换边叫道:"我回来了,饿坏了!"却无人应声。
他觉得有些奇怪,一定是宁儿还在生气,没办法只好哄上一哄。可是里屋并没有人,他到处找了个遍不但夫人不见,连坠儿也无踪影。到哪儿去了?一定是去李有娘那里了,反正还不到开饭的时间,于是他来到书房分析起江陵的事来。
眼前的这些事情使他不安,就象四周埋伏了许多敌人,不知何时会有暗箭射来,令人防不胜防。人们为何如此险恶?江湖上也是人心险恶,却如何能敌得官场十之二.三。
李辅国己是手握朝中大权,为何还要聚集这许多枭雄巨盗。莫非他还有更大的野心?夫为将者必有腹心耳目爪牙,潘玮肩担如此重任应该是腹心,孤雁岭的了凡之流应为耳目,那些甘心被他们驱使的黑道枭雄们则是爪牙。那么曹朴和韦振又算什么?但不知江陵府中可有他们的耳目。
潘府是江陵的痼疾,若要铲除可不容易,这决不是凭武功能解决的事。计将安出,计将安出?忽然他有了主意,接着又感到腹中饥饿,可宁儿坠儿还没回来。
他来到厨房,现锅里温着饭菜心里一动,妻子那委曲的神态浮现眼前。不好,她去了长安!我怎么忘了她说得出做得到。他快步来到马厩,果然不见她二人的坐骑,再一询问才知,坠儿将马牵走己有半个多时辰了。
通往荆门的路上,李荃策马奋力追赶。今天他可动了真气,这叫一千多里路,而且怀有身孕,路上不太平出了事可如何得了,真是越到紧要关头越添乱。这时遥见一骑迎面而来跑得飞快,依稀是坠儿的模样。他的心向下一沉,出事了。
离得近了果然是她,坠儿边调转马头边向他挥手呼叫着向原路跑回。李荃见她头散乱神情紧张,打马赶了上来,坠儿顾不得礼节叫道:"快呀,前面的桥上有个坏人将小姐拦住,他武功很高我们打他不过。"李荃又惊又怒打马狂奔起来,坠儿连连打马两骑一前一后扬起一溜烟尘。
跑了有二十里路穿过一个小村落绕过几个土岗,前面是一条小河。河两岸树木成排斜向远方延伸,这条路就直通那座不大的石桥。"就在那里!"坠儿叫道。这条路李荃走过几次较为熟悉,那座石桥就隐在树丛的后面。转过树丛石桥陡现,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桥头,有两人执手相对,穿白衣的正是宁儿,另一位是个穿黄衫戴胡帽的少年公子。宁儿见夫君到来忙将手放开,催公子快走,黄衫公子似是心有不甘取出一条汗巾要给她拭泪,宁儿将他推开向李荃迎来。黄衫公子乘机将汗巾塞到她手里,然后朝李荃嘻嘻一笑纵身跃起,身体在空中一转一翻轻轻落在那匹黄马之上,身法之妙轻功之佳实属罕见。他向李荃一抱拳越过石桥绝尘而去。
李荃坐在马上呆若木鸡,若非亲眼所见怎会相信爱妻如此用情不专。片刻间移情别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望着眼前这位和他朝夕厮守,相濡以沫的结妻子他大惑不解。那些海誓山盟,切切情话怎么全成了泡影?眼看着黄马上的黄衫公子渐渐远去,再看眼前的情景他心如刀绞。
他默默地调转马头,眼前是久旱无雨的土地上,布满杂乱的裂痕,稀疏的野草无力遮盖只好任其裸露。心中的酸涩痛楚如百蚁钻啮,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