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高云低,西风阵阵。弯弯的月儿在云海里犹如一叶扁舟,时而被推上浪峰时而被抛到浪谷。
潘玮独自一人在廊下饮酒,旁边伺候他的人早被他一阵咆哮赶走了。他手里抓着半只羊腿眼睛却望着天空。他觉得自己就象那只小舟,正在风雨之中挣扎。
随着一阵脚步声,僵尸帮帮主谷百练和火眼箭神蒋啸月来了。"员外,唤我二人前来有何吩咐?"蒋啸月问道。潘玮的眼睛仍望着夜空,慢慢地说道:"我心里烦闷,想请二位过来吃几杯酒。"到潘府后由于帮派之见,他们和肖盘龙.谢天禄等头面人物不和,更不屑与之为伍。只要是他们出头之事,谷.蒋二人就尽量回避,单独和潘员外在一起吃酒议事还是次。
"你们来的日子也不短了,我这里七事八事整天瞎忙,冷淡了两位,你们可不要见怪呀。"潘玮说道。"老员外说哪里话来,都是自家弟兄怎会说得上见怪。"谷百练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们倒上酒互相客气几句对饮起来。
蒋啸月见潘玮不时地朝空中望去,觉得有些奇怪笑着问道:"老员外,莫非想举杯邀明月吗?""邀月对酌乃文人之雅兴。老夫武不能战文不能吟,既无文人之雅兴邀月,又无诸君之豪情啸月,唯有空叹而已。"潘玮感慨之中巧用了火眼箭神的名字,使得大家开怀一笑愁烦顿时淡去了许多。
潘玮道:"你们看这满天的乌云象不象大海,月芽儿象不象一只小舟?"谷百练生性冷苛不苟言笑,见他絮絮叨叨的有些烦。蒋啸月怕失礼忙说道:"象,非常之象!"潘玮道:"你说咱们和他们,谁是小舟谁是大海?"蒋啸月道:"自然咱们是大海,定能把张远李荃这只小舟吞掉!""好,说得好。"潘玮称赞他有见地,接着又长叹一声道,"我也是这样想,可是接连四仗,一仗比一仗输得可怜。伏击李荃眼看就成功了,却又弄了个一塌糊涂。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总会这样,你说为什么会这样?"谷百练轻蔑地一笑道:"员外,在下以为,咱们屡次失败的原因很简单,就是用人不当。陆经天自命不凡,究竟谋划出什么高明的计策来?谢天禄太过狂傲,临阵玩起了深沉。结果煮熟的鸭子玩飞了,把自己玩了进去功败垂成。可惜呀,可惜了一个可以扭转乾坤的良策,坏在了蠢才之手。"在去襄阳的路上设下埋伏活捉李荃,是他定的计策,手段虽然一般却很高明。因陆经天随邬明珠而去,谢天禄以为是出头露面抢功邀宠的良机到了,极力争下此趟差事,带人连夜上路赶在了李荃等人的前面。谷百练对那里很熟悉,设伏之地的选择和如何埋伏如何出手等事宜,在谋化中皆有详述。此战竟然反胜为败,令他大是愤懑。
潘玮道:"陆经天刚腹专权听不得不同见解,仗着李大人的权威为所欲为,把咱们这点家底儿乎耗去了一半,而对方毫无损。现在正好趁他不在,咱们可以真正谋划一回了。谷兄的襄阳设伏虽失利,但计策是成功的,确是老夫用人不当之过。现在他们的军师和第一高手不在,力量大不如前。据报,现在有个非常值得注意的迹象,燕屏公主严命两天后将孤雁岭的粮食全部运到江陵。为何这样急?因为她要急着返回京师,估计是为了解救李荃。另外她举家乔迁,累赘极多,这可是天赐良机。"谷百练蒋啸月精神为之一振,三人正在谋划此事,隐隐传来脚步声。谷百练很是警觉顺声望去,黑暗中廊下有一团白影慢慢移来。离得近了才看出,原来是那位整天乐呵呵的胖厨子,谷百练目光如刀冷冷地打量着他。
"员外,你要的驼掌我给送来了。"胖厨子将驼掌摆好说道,"小人原以为是员外自己在这里,三个人这点菜不够吃,小人再做两个送来。"转身刚要走谷百练说道:"先别走,你是管做菜的,上菜自有人干,为何你亲自送来?"潘玮见他起了疑笑道:"谷兄果是精细,那两个下人被我赶走了,大厨只好亲自送来,倒也难为他了。"谷百练充耳不闻,依旧审视着他终于点了点头冷笑一声说道:"三.四天前,你到城里去过!""谷兄你今天怎么啦?为买些厨下应用之物,他三天两头得往城里跑,都这么长的时间了从未出过差错的。""那天你和一个小瘦子在一个肉铺旁边,鬼鬼崇崇地在干什么?"谷百练的心思都在胖厨子身上,没有理会潘玮的解释继续盘问,这使潘玮很是不悦。
有一次胖厨子和辛然子接头时现了谷百练等人,他心中一凛暗说不好,这种秘事不可有半点瑕疵。幸好那家肉铺有个小伙计长得和辛然子相仿,待辛然子离去后便将小伙计叫来说笑一番以备事。
胖厨子若非老谋深算也干不得卧底之事,今日果然事。他故做回忆不起反问道:"谷帮主,你问的这件事我实在想不起来,能不能说得详细些?"谷百练便将地点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件事啊,你要不提醒我还真想不起来。"胖厨子装做恍然的样子说道,"那个是鲁记的三儿,是个小伙计,又瘦又小还有些贫嘴。那天我逗他要给他说个媳妇,并要他别往外说。这小子信以为真,今天我去买肉他还偷着问我着。"潘玮本就信任他,又听他说得合情合理便向谷百练说道:"他在咱们府上时间不短了,从未出过什么差错是个可靠的弟兄。"说完命他再做两个菜来,胖厨子答应一声去了。
谷百练见他去得远了说道:"潘员外,明天早上派人去鲁记肉铺找三儿查问一下,若有差错立即处置。没有家香引不来外鬼,谋成于密不可有丝毫疏漏。从现在起派人暗中盯着他,现有异立即拿下!""你是在命令我吗?"潘讳对他颐指气使的口气很是反感,更何况认为他小题大作草木皆兵,就连下次劫杀张远一家的指挥大权也不想交给他了。谷百练方觉言词失当,急忙躬身陪礼。又经蒋啸月的求情,潘玮的怨怼才渐渐平息下来,他们继续密谋。
孤雁岭上,张燕正指挥喽兵们大搬家。箱子.柜子.桌凳.花瓶花盆,就连练功用的石锁石担都收拾好了。别看这些东西平时不显眼,这一搬动院子里可就堆满了,光张燕的行李衣物就有十来箱。
兰花等五位姑娘吵吵嚷嚷更显热闹,她们将张燕的东西单独放在一起,月儿怜儿看得紧紧的不许别人动一下。
"这些粗笨的东西也不值几个钱还不如扔下,这千里迢迢的怎么带呀?"了凡一直在旁边观看总想现点别的迹象,没话找话地说道,"到了京师,怎么也得换成黄花梨紫檀的,那才气派。"张燕道:"叔叔说得有道理,这些陈旧的粗笨家什我也不愿意要。我娘说什么也舍不得丢下,就连厨房的大水缸.大铁锅都想带着。还说什么破家值万贯,我看一贯钱都没人要。"张远举家乔迁可是件大事,所以呼延世龙和了凡都过来关照。这时三寨主常胜的笑声传来,大家一看全都乐了,只见他正被两个喽兵抬着一起一伏地走着。张燕觉得新鲜上前观看,原来是在两根长毛竹之间绑了把太师椅,他坐在上面颤颤悠悠地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