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水差不多在林中隐藏了一夜,他已经等得太久了,听到城头传来的步枪射击声,他早就心痒难耐,此时得到李自成传来的军令,二话不说,立即带着所有的骑兵穿出了密林。
刘云水部原本有四个半百户的骑兵,但连续两次夜袭,他得到接近二百匹战马,用这些战马武装了已经受过训练的辅兵,现在的第一百户,骑兵足足超过六个百户。
骑兵沿着擦那河西岸,猛扑向战场所在的位置,刘云水远远就看到数十骑兵正挤在浮桥上,顿时急得大叫:“兄弟们,快,麦力干败了,想要逃跑,截住他们!”
但他的心中有些嘀咕,昨日在城头之上,他亲眼看到麦力干有五六百骑兵,怎的现在只看到数十人?
难道麦力干还留有后手?
蒙古人的营帐还在,不知道营帐内还没有士兵,不对呀,战斗已经开始,伤亡已经发生,难道蒙古人还能在大帐中安生?
刘云水虽然马速不减,但心中有些迟疑,他下意识看向城头,正好李自成让传令兵打出旗语,让他分兵,拦阻尚未渡河的蒙古骑兵。
他立即明白了,麦力干只剩下这些残兵败将了,来不及感慨,刘云水立即分出两个百户的骑兵,去切断浮桥,阻击尚未渡过河的蒙古骑兵,自己则带着四个百户的主力,抄近道全力追杀麦力干。
被阻击下来的蒙古骑兵,尚有二十余人,其中有几人已经上了浮桥,但对岸忽地出现了大量的汉人骑兵,像一道新的石墙似的,阻断了他们回家的路。
此时的汉军骑兵在他们的弓箭射程之内,但浮桥并不像平地那般踏实,走在浮桥上,身子原本就左右晃动不已,弓箭根本难以瞄准,更为重要的是,汉军已经作势,想要斩断浮桥。
一旦落水,失去了战马与弓箭的优势,在数百汉军骑兵面前,他们将不折不扣地成为“落水狗”!
蒙古骑兵一商量,只得放弃浮桥,退回擦那河的东岸,但汉军骑兵并没有追过浮桥,蒙古骑兵数量虽少,但他们的弓箭完全可以封锁浮桥,而且,他们也同样可以斩断浮桥,让汉军骑兵尝尝落水的滋味。
双方隔着擦那河对峙着。
东岸是二十余骑蒙古人,西岸则是整整两个百户的西宁骑兵,但擦那河宽超过八十步,远远超过弓箭的射程,双方都没有白费力气。
西宁骑兵们心中有些急躁,如果不能斩杀这些蒙古人,他们在这场战斗中的军功,将极为有限,至少没有亲手杀敌的畅快淋漓,幸好这些蒙古人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消灭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
蒙古骑兵则是陷入了绝望。
归路被断,前有西宁步兵一步步紧逼过来,汗王麦力干远遁,已经抛弃了他们,一切,只能靠他们自己!
在五百余步兵、二百余骑兵的东西合围中,他们必须做出选择。
投降是不可能的,如果败给比他们更为强大的骑兵,他们可以选择投降,加入对手的阵营,从此做为他们的仆从军。
现在他们的对面,乃是汉人,一个只知道阴谋诡计、孱弱得连绵羊都可以咬他们一口的窝囊废,如果向这样的对手投降,他们丢不起人,也对不住蒙古勇士的称号,更有愧于成吉思汗后人的身份!
他们集体选择战斗,哪怕全部埋骨于此。
汗王麦力干,一定会重新整兵,打败这些汉人,为他们报仇雪恨,长生天会记住他们——即便身陷绝境,他们也没有向汉人屈服,他们无愧于成吉思汗!
渡河作战是不可能的了,汉人的骑兵虽然文弱,好歹也有两百余人,而且他们就占据着擦那河上仅有的两座浮桥,随时可能将浮桥斩断。
汉人的步兵虽然更多,手中的火铳也是令人恐怖,但他们毕竟是步兵,没有骑兵这样的速度,在这片空旷的土地上,怎么也得砍下他们的几根毛来。
在蒙古士兵思索的同时,西宁步兵正保持着战斗的阵型,迅速向他们挤压过来。
时间在一丝丝流逝,危险正一步步向他们靠近,虽然他们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恐惧还是逐渐侵袭了他们的心头,端着弓箭的双手,也一点点变得僵硬起来。
关键时刻,还是本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草原上的狼性,被完全激发出来。
既然无法从浮桥上退回,那就利用战马的速度优势,主动冲击汉人的步兵,最后放手一搏,无论遭受什么样的代价,也要让汉人明白:在陆地上,骑兵才是真正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