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是立功了,但明军的损失并不大,数千士兵,在盾墙的掩护下不断向城墙靠近,为了让盾牌保持一面完整的盾墙,他们移动的速度并不快。
天命军的辅兵,最初是紧张的,第一次上战场,又是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对手,如果说一点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特别是来自甘州、纯粹是第一次上战场的那些辅兵。
不过,大都督就在城头看着,他们要在大都督面前证明自己,加上两侧战兵的循循善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进入忘我境界,都像狗剩那样,在盾墙的缝隙中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李自成迎着朝阳,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丝毫没有被这场精心布置过的战斗影响了心情,在士兵们的眼中,他就是在城头晒太阳、看热闹的游客。
然而李自成的内心却是相当阴郁,在盾墙面前,步枪几乎毫无办法,“马撇,难道要进行肉搏吗?”
为免明军突破天命军的防线,攻上固关城头,李自成将周宾部五个百户的辅兵,留在城头下准备着,他们并没有操训过步枪,肉搏上的战斗力甚至比战兵还要强些。
在这冷热#兵器交替的关键时刻,冷兵器时代的优点,现在还不能完全放弃。
明军已经接近城墙,已经不到百步了,盾墙后面的弓箭兵,已经开始张弓搭箭,只要进入弓箭的射程之内,他们就会拉满弓弦,将手中的箭矢向城头射出去。
一直被天命军抑制,他们都快得抑郁症了。
但越是靠近城头,头顶就越是暴露在天命军的枪口下,为了向城头放箭,明军弓箭兵头顶上方的位置,是没有盾墙防护的,能不能活着靠近城墙,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砰……砰砰……”
天命军的枪手们一直在寻找着机会,枪管搁在垛口上,枪口指着某一处的明军,只要明军士兵任何有效部位露出来,迎接他们的,就是西宁步枪的子弹。
城下的血迹,被数千明军用身子覆盖,不过淡淡的血腥味,还是时不时的逆着西北风飘上城头,让天命军的士兵感受着自己战斗的成果。
马有水阴沉着脸,心中却乐开了花,既然血腥味能逆风飘向城头,明军的伤亡一定不小!
“嗖……嗖……嗖……”
明军终于推进到弓箭的射程,估摸着能将弓箭射向城头,他们就开始放箭了。
但由于是仰射,射程打了折头,大部分箭矢在城墙的外面就自然坠落了,落在城头的箭矢并不多。
不过没关系,他们一直在前进,第一支箭矢不成,第二支、第三支箭矢总会落在城头,远远在后面督战的刘成功,终于等来了明军的还击,他双手攥得贴金,心中不断为士兵们鼓劲:只要靠近城墙,明军就会迎来转机!
他就不信了,明军受过正规的操训,人数又是盗贼的数倍,几个打一个,就是未经操训的百姓,应该也是不落下风。
他实在不明白,昨日怎会损失三四千士兵,也许是兄弟们长途奔袭,实在太劳累了,早知道盗贼的战斗力如果强悍,昨日就不该立功心切,让盗贼抓住了机会。
如果让兄弟们休息一个晚上……
刘成功的视线紧紧盯住城头,自从明军开始放箭反击,盗贼的枪声似乎稀疏了不少,不错,是稀疏了,城头上的天命军,也是减少了许多!
盗贼就是盗贼,如果没有绝对的数量优势,怎能与官兵分庭抗礼?
刘成功的内心充满了期待,他默默计算着,究竟需要多久,他的属下才能拿下固关,为总督大人的主力扫清前进障碍?
城头上天命军的士兵确实少了很多,为了减少伤亡,马有水让辅兵和一半的战兵,都是避至女儿墙背后,又用盾牌护住头顶,防备明军的弓箭手向城头抛射。
明军尚未登上云梯,现在的城头,不需要这么多的士兵。
即便留在城头的五个百户的枪手,也是掩在城墙后面,至少不会将自己的正面暴露在明军的箭矢面前。
但射向城头的箭矢非常密集,无论如何躲避,总会有一些士兵中箭,马有水刚刚偷着乐的心情,早已不见了踪影,从外表到内心,他都显得相当郁闷:这些伤亡的士兵,可是主力战兵呀!
战争是残酷的,从来就是相互伤亡,无非是伤亡的人数、比例不同而已,像周宾部在三角城创造的对蒙古人的“零死亡”,实在难以复制!
“嗖……嗖……嗖……”
在更加靠近城墙之后,明军果然采取了抛射,箭矢斜斜地飞向城头,达到最高点后,迟滞片刻,随即身形翻转,箭头向下,在重力的牵引下,急速向城头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