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名明军士兵,抬着六部简易的云梯,开始突出人群,向坎坡挺近。
右侧的林木中,赵光瑞的双目泛出精光,“大都督,射杀运输兵,没有云梯,明军就无法攀上坎坡了!”
李自成点点头,“虹州好眼力,的确不能让明军靠得太近!”
那边秦大年像是听到了二人的对话,立即组织枪手,专门瞄准明军的运输兵。
运输兵一手抬着云梯,另一只手持着盾牌,护住头胸等要害部位。
盾牌非常厚实,能阻挡天命军的子弹,但只能覆盖住上半身,双腿,以及身子的侧面,都是暴露在天命军的枪口下。
在固关的时候,李自成已经总结出对付盾牌的经验,并且在全军中广为传播,秦大年自然不会陌生,枪手自动用步枪瞄准运输兵的双腿和两侧身子。
这些倒霉的运输兵,纷纷中弹,或死活伤,多半躺在地上哀嚎一片,云梯被丢在一边,谁也顾不上了,甚至在落地的时候,还砸中两名士兵的大腿……
明军换出一拨运输兵,但他们同样没走出多远,就被天命军撂倒。
此时明军的先头部队已经靠近坎坡,只等着云梯了。
带队出战的军官早已急得满头大汗,不得不让普通的士兵充当运输兵,去抬送云梯。
但他们早就被天命军的枪手盯上,在付出四拨运输兵的代价后,方才通过接力的形式,将云梯靠上坎坡。
李自成笑着对赵光瑞道:“虹州,明军已经攀上云梯,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赵光瑞一直在观战,恨不得自己亲上战场,见李自成发问,忙道:“自然是迎战,阻止明军向上攀爬……大都督,距离太近了,步枪还能发挥作用吗?”
“虹州不用担心,”李自成淡淡一笑,道:“明军向上攀爬时,情势虽然危急,但也是天命军歼敌的最好时机。”
赵光瑞开始接触李自成的时候,以为李自成净说大话,现在跟在李自成的身边,眼见为实,知道李自成说出的话,都是经过严格算计的,再不敢怀疑了。
仔细观察片刻,他终于看出来了,爬上云梯的明军,盾牌只能护住前面,而他们的两侧,都是暴露在枪口下,中弹的士兵,伤口几乎都是在身子的两侧。
赵光瑞早已激动得目光涟涟,“大都督,如此下去,明军永远也无法攀上坎坡……”
“也说不定,明军的人数太多,也许会有人攀爬上去。”李自成的声音,既淡且轻,仿佛置身战场之外,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赵光瑞度量,大都督一定还有后手,他是年少的性子,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大都督,明军攻势如潮,要不要放出骑兵……”见李自成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又看了眼何小米,“或者我们帮他一把,也是好的……”
李自成却是将目光从战场上移开,再不忍看着血腥,“虹州别急,这才是第一波攻击,虽然猛烈,却还不是关键的时候。”
赵光瑞这才发现,不仅大都督,就是何小米等亲兵,也是悠闲得很,便讪讪地笑笑,再不多言。
战斗虽然惨烈,却是陷入僵局。
明军的弓箭兵,不断向坎坡上放箭,试图压制占据地形优势的天命军,但天命军的士兵,只是在坎坡的上方露出小半个脑袋,目标太小,虽有伤亡,好在并不严重。
天命军的枪手们,却是利用手中的步枪,从两侧射杀云梯上的明军,射杀一拨,又换一拨,循环往复。
左侧的密林中,五门山地炮正一刻不停地向明军射出开花弹,每一轮炮击,都有数十上百的明军伤亡,明军密度太大,炮手们几乎都不用瞄准。
与云梯上最为直接、最为短兵相接比较起来,后方的山地炮,几乎被双方的士兵遗忘了,如果不是有伤亡存在,连戴君恩都不会想到它。
战斗持续着很高的强度,明军虽然伤亡很大,但仗着他们人多,前赴后继,排着队上云梯送死。
一名士兵从云梯上跌落下去,更多的士兵从队列中冲出,很快就抢占了缝隙,将云梯挤占得满满的。
士兵们都不知道双方的伤亡情形,他们也无暇思索,明军只想抢占坎坡,天命军只想杀人,攀上云梯的明军,都是自己的军功。
战斗进行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有一部云梯上的士兵,取得了一定的突破,他几乎攀上了云梯的顶部,只要一纵身,就可以跃上坎坡。
秦大年见情势危急,忙大喝一声:“火药包!”
“是!”两名士兵答应着,急急从后方抬出一个二十斤重的火药包,一人扭开火折子,点燃引线。
趁着引线上烧出微弱的“嗤嗤”声响,两名士兵抬着火药包,向前一扔,火药包脱手而去,落在云梯的后方。
明军士兵看到火药包,起初以为是石块,尚不以为意,反正没砸着自己,但有一名士兵识货,看到燃烧的引线,他条件反射般叫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