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锻先生台鉴,普天之下莫非燕土,率土之滨,皆是燕臣。而君杀害鲜卑国姓子弟于前,而劫夺我大燕圣女于后。乃自绝于我大燕。此事非区区财帛可了。君当束手弃兵,自缚开城。我鲜卑圣女圣物,仆当自取,不劳君之车马劳顿。祖家坞壁汉民,仆当代抚。若君有会猎之意,仆意无任欢迎之至。吴王去后,大燕波荡,以君之一垒定河南人心,想必君意亦如是也。临匆匆,言不尽情。
大燕左将军,幽州牧,都督幽冀并三州军事,襄国侯慕容宙顿首再拜。”
祖锻容色如铁,笔直的站在城墙。望向北面翻卷的烟云。祖铁从他手中接过了帛,略略扫视一眼,呛啷一声就拔出了腰间长剑,一下架在方知晓脖子面:“坞主,这都是他们惹出来的,慕容宙不想要他们,干脆除掉了干净!”祖月刷的一下也拔出了腰间的马鞭,怒道:“你想干什么!这是我惹出来的麻烦!不关他们的事情!”
那个中年人也有气无力的低呼:“祖铁,你想做什么?已经得罪了慕容宙,现在还想得罪慕容垂么?”他转向默然的祖锻,低声道:“大哥,现在三弟四弟那边联络已经中断。谁也没想到慕容宙采用这样的雷霆手段,居然敢杀了慕容和!看他的意思已经很分明。燕国现在正是人心动荡的时候,吴王奔秦,下都惶恐不安。慕容宙想借着我们祖家坞,镇抚整个燕国的人心。他向来就是这么一个唯力是视的人。鲜卑圣女,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现在重要的已经不是他们,而是整个天下大势!天下大变在即,我祖家坞如何躲得过?鲜卑人从来就对我们这些冉魏余孽看不顺眼,这场风暴迟早要来!现在我们已经不能侥幸了。既然已经对燕国绝了指望,不如就干脆倒向秦国!慕容垂已经在秦国得到了重用,我们可以攀他。这里百万汉民,总是要生存下去的啊!”
祖铁愤愤的收了长剑,无比凶狠的眼神就看着方知晓。而方知晓浑不在意他的威胁,心思只是集中在了祖锻的身。没想到他们的转机就这样突然来到!听祖月二叔的意思,现在慕容秋又变成了奇货可居。山穷水尽当中,似乎又见到了一丝光明!如果这次有机会降临的话,自己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争取!
祖锻终于沉沉的开口了:“燕军前锋已经到了哪里?”祖铁在旁边答道:“他们的前哨人马已经控制了西北方一马坡,那里是我们通向赤川堡的要隘。东北面的甲寅寨也被猎军占据,切断了我们退向平川堡的道路…………燕军留给咱们的退路,似乎只有向南,向晋国方向撤。中流堡一带三十多万汉民,如何走得了?而且晋国和我们关系也并不好。晋国荆州重臣恒家的人是绝对不会接应我们的…………”
祖锻猛的一击掌:“那就先把一马坡夺回来!咱们哪里也不走!慕容宙虽然杀了慕容和,但是在燕国邺城朝廷里,就算他再受宠信,再是现在燕国唯一长城之靠。也要受到猜忌。慕容垂如此谦抑都被逼走。何况一个更跋扈的慕容宙?咱们中流堡也不是他们说打开就打开的。他动用备秦大军来对付咱们,只要时间一拖长。那自然有人收拾他!”这个时候,祖锻已经完全是杀伐果断的大豪风范!
他转身下令:“铁儿,先送你二叔回府休息。集合速捷军,我亲率他们今夜奔袭一马坡。先把这个重要据点夺回来!让慕容宙也尝尝我祖家坞的厉害!”
祖月踊跃道:“爹,我也去!”祖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还嫌麻烦惹得不够?”祖铁轰然应诺,一指方知晓:“他们怎么办?”
祖锻淡淡的扫了一眼方知晓,而这小子正脑子转个不住呢。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费力思索过。祖锻淡淡道:“给他一身装备,一匹好马,晚跟着我,奔袭一马坡!”
这句话可是把所有人都吓着了,方知晓正在想自己的事情,祖锻的话让他差点就跳了起来!你这半老头子到底什么打算?祖铁张大了嘴看着祖锻,一时说不出话来。祖月马就嚷了出来:“爹爹,他身还有伤…………”
祖锻一挥手,让所有人都马住嘴。他冷冷的看着方知晓:“你想保护你的女人?大难当头,就要看看你能不能拿出本事来保护他了!祖家和鲜卑慕容氏已经有深仇大恨,我随时都可能杀掉这个郡主,拼一个鱼死网破。现在看你能怎么做,也许你的表现能让我觉得可以不杀她…………”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一甩斗篷掉头而去,祖铁猛一跺脚,跟在了他的身后。祖月则扶着他的二叔,呆呆的还没回过神来。只有那个受伤的中年人无奈的笑着,看着他哥哥的背影,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大哥,你还是没有忘记啊…………”
中流堡内响起了沉闷的号角声。祖家坞终于决定反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