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突然响起了祖锻低低的答复:“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冶弟。现在方知晓才救了我们速捷军,我一时下不了手,反正战事绵延,有的是机会。我还要借重他一段时间…………先这样。”
祖冶冷冷的哼了一声,让方知晓心又拎了一下,生怕这个家伙死劝他大哥现在就下手。没想到祖冶却轻轻放过:“也罢,大哥,反正他也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人物,也逃不出我们手心…………大哥,我关心的是祖铁!双回谷的事一定要追查到底。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永远不要忘记他是羯人!而我们当初追随天王又杀了多少羯人!”
祖铁是二五仔?方知晓才松了一口气又竖起了耳朵,他也算被祖铁摆了一道。这个看起来超过自己的帅哥总是看他不顺眼,从来就没善过。老子又不和你抢祖月!祖锻会不会查?
良久才听到祖锻叹了一口气:“冶弟,我觉得你多虑了,我们打了那么多仗,还不知道战事一起,完全不是你能全部控制的?不过大家比谁犯的错少一些罢了。铁儿在祖家坞这么多年,十一岁就阵冲锋打仗,今天这个地位,也是他拼回来的…………我不信他有什么事情。他当初也救过你的命呀!”
耳边就听见祖冶重重跺脚的声音,居然在他大哥面前就愤然转身而去。然后就听见祖锻沉重的脚步声走到他的身边。
方知晓下意识的快屏住的呼吸,但是马又反应过来,发出了几声逼出来的含糊的哼声:“慕容宙…………双回谷…………坞主…………快逃!”祖锻的脚步声一下停住了。只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音。
半晌才听到他低低的声音:“…………不要怪我,虽然你和我当年是那么的象!我当初只是一个被羯人养大的汉人孤儿,投入后赵儇王府中,当儇王石通在浦阪被匈奴人击破的时候,我也是如你一样保护着她一直逃到邺城…………如有可能,我不想杀你…………”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转身就大步走了出去,就听见他大声招呼的声音:“来人,给方知晓治伤!将他送到明光轩去!”
听着他离开,方知晓一下睁开眼睛,摸索着就想坐起来。老天保佑,给老子听见了这些!幸好他们不知道白凤璋慕容秋已经送给他了,要不然还不就在这里让他伤重不治而亡?是去将慕容秋救出来逃走,还是怎么办?他们能逃得出去么?外面还有慕容宙!自己该怎么办?在这一刻,方知晓觉得从来没有的无助,想着还在地牢里面的慕容秋。真是眼泪都要下来了。
门外又传来了响动声,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屋子里面。听到响声赶紧就把眼睛闭。躺得老老实实的。然后就听见祖月的声音响了起来:“抬到我那里!这里臭死了,又是血又是汗,哪能治伤?”一个侍女的声音怯生生的响起:“大小姐,坞主那里…………”
“知道我是大小姐还敢顶嘴?”祖月的声音有些怒气。顿时就有一些小手过来七手八脚的帮他剥身被血浸透的盔甲和战袍。方知晓可不觉得享受,只是在心里叫苦。妈妈的脖子面还挂着白凤璋和自己的圆环呢!这些给看到了,谁知道祖月能不能认出来!他情急生智,故伎重演,梦魇着了一般大喊一声:“慕容宙!你别走!”手脚顿时乱挥乱舞,吓得祖月带来的侍女们一阵惊呼尖叫。就听见祖月急切的大声喊:“他魇着了!先抬着去我那里,准备好白布和药膏…………这是救了我们速捷军的恩人!”
侍女们又涌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将他扶起,死沉死沉的身体可让那些女孩子吃了不少苦头。好容易将他塞进了准备好的肩舆。忙乱中方知晓在手脚乱舞当中已经悄悄的扯断了挂在脖子的白凤璋,紧紧的捏在手中。
右手的手心又温热了起来。
而祖月的清新气息就在他肩舆的旁边缭绕,一支应该是属于她的小手轻轻探了她的额头。从她手指的颤抖,也能感到女孩子现在急切的心情。
这奇怪的一夜,就像一场梦一样。方知晓已经无法看懂这一切了。
方知晓闭着眼睛被侍女们放到了一张软软的床,扑鼻就是沁人的香气。这下他安安静静的等着那些侍女们将他的盔甲和战袍全部都剥去了。看到他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折断在肉里的那些箭镞。所有人都发出了抑止不住的惊呼。特别是和慕容宙交战时候肩胛那处巨大的割裂伤口,简直就像小孩子咧开的嘴一样!谁也没想到这黑小子一仗下来,居然能带这么多伤!
温热的清水马开始擦洗他的伤口,接着就是油膏伤药涂去。再用白布捆扎。反正方知晓也没指望这年头有云南白药。伤口顿时就变得清凉了许多,让他混乱的头脑也清醒了起来。侍女们忙完这一切,都被祖月打发了出去。屋子里面一下变得安静下来,都能听见祖月细细的呼吸声音。一个念头突然电闪一般的掠过了方知晓的脑海,要不要再劫持祖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