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中流堡内城祖家的精致居所,现在已经是一片肃杀之气。到处都是顶盔贯甲的燕军官兵。越往内走,警戒的燕军官兵就越多。在靠近内院的地方,已经全然是银甲羽盔的猎军官兵在执勤。不时有传令军佐从院中穿过,举着军旗令牌,去执行这支大军部属调整。
只有在慕容宙独居的那个小院,现在却不许任何人靠近。连祖冶或者猎军最亲信的军官都不成。在晨间和方知晓城下一晤之后,慕容宙就回到自己的居所,下达了不见任何人,任何人也不得打扰的命令。
这个命令被忠实的执行了。
他的卧室里面只能听见一片片哗哗的水声,还有一声声曾经被祖冶隐约听见的那种低吼。可是比起次,似乎又是痛苦了十倍。
慕容宙在一个大木桶里面,只将头露在外面,脸全然是火烧一般的红色。他闭着眼睛,盔甲已经全部卸了下来。和他巨大体形不相称的清秀面庞全是痛苦到了极点的神色。一根根青筋暴涨,似乎在苦苦的忍受着什么。
水桶里的水象要开锅一样翻腾着水花,让人怀疑在这样的温度下,是不是就能把在里面的慕容宙给煮熟了!但是水温似乎还在不住的升,水花翻腾得更加的剧烈。蒸气越来越多,直到将慕容宙的头脸整个的遮盖住了。
一个幽灵般的高瘦影子,穿着一件遮住头脸的葛袍,就站在他的桶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不时的关注着水花翻腾的情况,到了最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一些硫磺一般的粉末入桶。才一着水,整个水面就立即十倍的沸腾开了!在蒸气中的慕容宙也突然大吼了出来!
离得很远的猎军都听见了慕容宙的吼声,是那样的撕心裂肺,仿佛从地狱最深处传来。要揪住他们的心脏从喉咙里面拽出来一样!猎军们仓惶的互相看看,又将疑问藏在了心底。
大大的木桶轰的一声炸开,水花四溅。那葛袍影子后退了几步,还是专心致志的看着裹着慕容宙的那团蒸气。屋内流的全是已经被染成了血一样的水,让这里更象地狱的景象。
蒸气渐渐散开,就看见慕容宙浑身**的昂然站在那里。巨大的体形肌肉纠结,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有些伤痕却象从身体内部向外炸开一样!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胯下之物,这么巨大的体形,居然那里象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一样!他脸古怪的红色已经全然退掉。又恢复了他们鲜卑慕容家族的白色皮肤的外表。他只是专心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面色沉沉,并没有什么表情
那个葛袍影子突然开口了,声音低沉得极其好听,分不出男女:“观音保,要不是我及时赶来,你的情况就危险得很了。大火姵内蕴涵的奇异劲力你本来吸收得很好,你又是天阉之人,正可中和大火姵刚猛万分的火之力。以前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变故,这次到底为什么让你这么狼狈?祖锻并没有这个本事埃”
任何人见到慕容宙都是必恭必敬,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这个人对慕容宙的口吻,却微微还有些责难的味道。
慕容宙低低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去穿内衣,披甲胄。似乎在那个钢铁的外壳里面,他才能找到自己生存的价值一样。他冷冷道:“不是祖锻,是慕容秋手下一个姓方的家将,力气大得古怪,我和他交手几次,虽然他远不是我对手,但是他身总蕴涵着一种古怪的气劲。几次交手下来,总让我身的火之力难以抑止!那次在双回谷,还有在丙未堡,要不是我因为这个,凭着我和祖冶的安排,怎么能让他们跑掉?不过这次既然你在我身边,我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小子拿下来了……”
葛袍影子似乎轻笑了一声:“观音保,这次借着吴王慕容垂出奔的变故,你终于能够顺利的出掌河南之地的军政大权,佛尊已经在邺城暗中为你助力,慕容和被你杀掉的事情也掩盖了下来。能拿下祖家坞也是意外之喜……也多亏了我们十年来和祖冶不断的联络。现在天命已经开始转动,佛尊已经推出了这个机缘,秦燕之间眼见就要大变。我们不能让你出半点意外,河南之地,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中!
还有白凤璋,按照以前的约定,也必须是要交给佛尊的,你几次错过,已经不容有失了……佛尊隐约觉得,这次天命变动之始,也许就在慕容家这个郡主身,你又说到他的家将古怪,居然能对你这个冉闵后无双猛将之一造成这样的伤害……我看你是不是将慕容秋交给我?我可以拿到一切我想知道的东西。”
慕容宙猛的转身,狠狠的看着那个葛袍影子:“她是我们慕容家的人!我不许你碰她!答应你们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但是你们也别指望能骑在我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慕容这个姓氏!你要搞清楚这一点!”
葛袍影子没有出声,似乎一转眼间,就没入了房屋内的角落阴影当中。空气中还回荡着他幽幽的声音:“秦国那里,王景略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荆州的恒家,岭南天师道这些对天下有野心的人也不会落后啊,更不用说那个华阴的老妖怪了……观音保啊观音保,你可千万不要太自信了。天下大势,将变得复杂得让你难以想象!你还能依靠谁?你们燕国,还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