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玄似是没有看到秦川的飞仙剑一般,目光注视着秦川的眼睛,失笑道:“好个油嘴滑舌的小子!我倒要看看这前浪是如何死在沙滩上的!”
语音才落,毕玄像是魔法变幻般移到秦川剑锋外的半丈许处,右拳击出。
与此同时,在离突厥都城不远的城外。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
一辆马车自北而来,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泥土,却碾不碎天地间的寂寞。
李寻欢打了一个哈欠,将两条长腿在一块柔软的羊毛毯上尽量伸直,关外的天气变化异常,昼夜之间的温差十分之大,虽然自己不惧天气,但是能有一块羊毛毯真是舒服的事情呢。可惜秦川不在车上,不然他肯定要和自己争夺这块毯子的使用权,他一定会振振有词的解释说,你是高手,寒冷不忌,我可不同了,这么冷,没有这块毯子一定会冻坏的!李大哥不想看我流鼻涕的样子吧?遥想着秦川扮可怜的样子,李寻欢不禁微微一笑。
可惜,秦川不在。
车箱里虽然很温暖很舒服,但这段旅途却实在太长,太寂寞,要是秦川在的话,自己一定不会寂寞的。
李寻欢突然发现自己和秦川在一起的日子里,似乎不曾感到过寂寞。这个发现让他心中一惊,然后就是欣喜。
好在,马上就要见到他了。
李寻欢失笑了一声,自车厢的角落中摸出了个酒**。他大口的喝着酒时,也大声地咳嗽起来,不停的咳嗽使得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嫣红,就仿佛地狱中的火焰,正在焚烧着他的**与灵魂。
酒**空了,他就拿起把小刀,开始雕刻一个人像,刀锋薄而锋锐,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
这是个女人的人像,在他纯熟的手法下,这人像的轮廓和线条看来是那么柔和而优美,看来就象是活的。
他不但给了她动人的线条,也给了她生命和灵魂,只因他的生命和灵魂已悄悄地自刀锋下溜走。他已不再年轻。他眼角布满了皱纹,每一条皱纹都蓄满了他生命中的忧患和不幸,只有他的眼睛却是年轻的。
这是双奇异的眼睛,竟仿佛是碧绿色的,仿佛春风吹动的柳枝,温柔而灵活,又仿佛夏日阳光下的海水,充满了令人愉快的活力。也许就因为这双眼睛,才能使他活到如今。现在人像终于完成了,他痴痴地瞧着这人像,也不知瞧了多少时候,然后他突然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找了个地方挖了个坑把雕像埋了进去,默默无语。
其实上次他追踪的那个气息,是有人故意引他出来的,只是那个人一直不与他见面。于是李寻欢就一直追着他绕了大半个塞外,还是没能见到面,不由他不耐烦,而且心里担心秦川着急,于是就先往突厥都城而来。
忽然远处一阵嘈杂,原来是白天出来放牧的牧民正赶着牲口群回城。
“听说没,咱们的武尊大人的弟弟今天要和一个汉人人决斗哩!”一个牧民说道。
“就今天早上的事,好像是叫秦川还是什么的,不过估计那个秦川要丧命了,武尊大人的弟弟那可是突厥的高手啊!”另一个也说道。
“恩,是啊。听说那个叫秦川的汉人讲的故事老好听了。可惜我还没有听过呢。”原先那个牧民附和道。
李寻欢听到这里顿时猜到了什么,于是从车厢里出来,几步赶到牧民身前,问道:“你们知道他们在哪里决斗吗?”
“当然是在大汗的皇宫里啊!啧啧,能在大汗面前比武真是幸运呢。”一个牧民说道,他用眼神打量着突然过来询问的李寻欢。可是转眼之间,就发现李寻欢早已身在十丈之外,顿时以为眼花。
而皇宫里,秦川被武尊毕玄的这一击所大吃一惊。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毕玄的一拳没有丝毫拳风呼啸之声,亦不带起半分劲气。
就在他有点怀疑毕玄到底在搞什么鬼时,突然一股莫名出现的吸附力从毕玄的拳头上生出,顿时秦川生出身不由主要向前扑跌过去的可怕感觉。然后毕玄的拳势就以惊人的高速推进。
整个空间开始灼热沸腾,若如在黄沙浩瀚、干旱炎热、令人望之生畏的沙漠中赤身**曝晒了多天,濒临渴死那干涩缺水的骇人滋味。
这是炎阳奇功?果是名不虚传!
秦川知道自己不能有一点退让,不然毕玄的攻势就会无穷无止,当即就要施展天外飞仙剑法。可是天外飞仙剑法刚刚划出一道弧线之时,毕玄的拳头已经在面门前逐渐变大。
毕玄的拳头当然不会变大,只因其势完全把秦川压倒钳制,影响到他的心灵,才生出这异象错觉。
秦川感到自己心中一阵气馁,面对毕玄这更高层次的拳功,自己居然连施展天外飞仙的时间都没有,简直就成了班门弄斧般的儿戏!
可是此刻根本不容他多想,别无选择下,秦川体内洗髓真气急速运转,天外飞仙身法随之爆发,脚一点地,身子就已暴退。同时手中的飞仙剑迎着毕玄似变非变的拳势划出一道合乎天地至理妙至毫巅的弧度,全力迎击毕玄不住扩大、至乎充塞宇宙的一拳去。
就在拳剑交锋前的刹那,毕玄往前冲刺的雄伟躯体在近乎不可能下,双足轻撑,竟微升离地寸许,拳化为掌,变得从较高的角度痛拍剑锋,秦川根本不及变招,只能眼睁睁的望着毕玄这突生的变化,全无办法,惨失一着。
“蓬”!
秦川的飞仙剑上下乱震,发出“嗡嗡”剑呜,身躯也有若触电,朝后跌去,口角同时溢出血丝。
毕玄在秦川原先站立的地方悠然立定,也不去痛打落水狗。只是他冷酷的脸容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摇着头,叹道:“看来这后浪似乎也不怎么样啊。不过你可以挡下本人一击,足见你的武功确实不错,难怪可以杀死暾欲谷。”
秦川挣扎着站了起来,毕玄这一击却是让他体内真气乱窜,心浮气躁,已然受了内伤。虽然早已料到毕玄的武功绝对不容小觑,可仍然没有料到会如此高明。
毕玄负手盯着秦川沉默的暗自在运功平复体内的真气,也不去制止,眼中无喜无色,淡淡的说道:“出手吧,要是你能在我手上接了十招,那我就放过你!”
秦川看着站在自己对面不远处的毕玄,心中念头急转。对方虽在两丈之外,但是他却再感觉不到这夜里的凉风,此刻直有如置身在沙哈拉大沙漠的干旱火焰中,从此也可知毕玄正以炎阳*锁紧笼罩在自己周围,逃跑是不用想了。他也曾见过叶孤城、李寻欢这样的高手,可是在他们的身上,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气势。面对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炎阳功法,自己到底该如何化解抵挡呢?到底如何才能对这武学大宗师造成伤害呢?
不管了,我豁出去了!秦川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应付眼前情况的对策,径自心中一横,决定拼命了。
他先是将口中的血沫唾到地上,然后右手飞仙剑遥遥斜指毕玄,口中坚定的说道:“就算你是武功绝顶的尊师,想要让我甘心俯首认输却是休想!我虽然是凡人,但也不会任由你欺负!”
说完,秦川的脊肩一挺,就稳如山岳的一步一步朝毕玄走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