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三笑点了点头,解释道:“江南许家,乃是豪商氏族,许家的手底下,有一样最重要的产业,那便是替朝廷管着江南的窑务,这其中的利润之大,啧啧,就连在下都心动不已,想那许家本是江南小族,却偏生靠着这玩意儿在数十年之内起了家,时至今日,在江南一代的影响力可不算小!”
“不光如此,许家还时常会在私下截取一些好瓷器,用来交好笼络朝中官员,再加上许家家主为人仗义疏财,靠着大把的真金白银,结交各路江湖豪杰,故而在武林中的名声也极好。”
“许家这位小少爷想习武,便可得许家耗费万金,收购秘药熬练筋骨,又有武林名宿收其为义子,替其洗精伐髓,指点武艺,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想拥有的待遇!”
“他自幼养尊处优,却偏生爱名,此行来京城参加武道会,就是为了扬名来的,早在之前,他便已经花了大价钱给自己造势,像这种名气不小,但实力不足的对手,给李兄你拿来作为第一块踏脚石是最合适不过了。”
“按照你我的约定,若是这一来二去,许家少爷最后惜败于你,哪怕不服,却也不至于如何,但你这次却重重地折辱了他,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包括被那长安司的人丢下擂台,他们许家拿长安司没办法,所以这些事都得算在你的头上,这事后的报复,可以预料是不会少喽,上三品的武人难说,但是这中三品的武夫,他许家还是请的起的,李兄日后,可得小心为妙。”
李轻尘闻言,只是轻笑了一声,完全没有把这种事放在心上的意思。
曾经有个将他养大,还教会了他如何在生死对决中以攻心取胜的幽州司汉子,说过一席话,平时别到处惹事,不然任你是几品的修为,这天地之大,总有能制你的,但如果是别人惹到自己头上来,能忍则忍,不能忍,就千万别忍,别想着什么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打了老的又来了更老的,像这样的对
手,来多少都是废物,人活天地间,靠别人是没用的,最后支撑天地的,永远是咱们自己的脊梁。
乾三笑明显也是看出了李轻尘的不以为意,想到少年心气,便理解了,于是又问道:“先前那个三拳打死了亥猪,后来又斗了那杨恶虎的少年郎,是你朋友?”
李轻尘抬起头,只是看着他,既未承认,也没否认。
“应该是了,毕竟那晚你从桂花坊带走的食盒,可还摆在他那呢。”乾三笑叹了口气,道,“唉,这小子,先得罪死了国舅爷府上,这次又把那东瀛来的给直接打废了,真是嫌自己得罪的人还不够多么?”
李轻尘对此,显然有不同的意见,他一只手放在身后,轻轻地敲击着门框,道:“天下的路有很多,但专门走死路的,却不多,这两个人,都是自己找死,死不足惜。”
乾三笑微微颔首,显然对这句话倒是很认同。
“的确,自己找死,便怨不得别人,但这其中的牵扯巨大,也不得不考虑一二,还是说,武人做事,其实都是这样?只凭一时意气,争那朝夕之间,而从来不看百年起落?”
李轻尘反问道:“是压力便也是动力,如果他现在是上三品的武人,国舅爷府敢找他的麻烦?”
乾三笑摇头道:“那也得他现在就是才行,千百年来,多少天才曾经夭折在路上?有人初出茅庐,刚刚闯出偌大的名声,就不知为何被一群人在夜里围殴,直接打断了脊骨,断了前程,之后便一蹶不振,半生蹉跎,颠沛流离,到最后死的时候,竟然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用草席子一卷,丢在了野外喂了狗,那时候谁会知道,那个路边连站都站不起来的邋遢乞丐,竟曾是一位天之骄子,便连一国公主也曾倾心于他?乾坤入袖,锦衣夜行,闷声发大财,才是正道理,刚则易折的道理,想必不用在下多言。”
不等李轻尘反驳,乾三笑便又道:“现在东瀛正在与高句丽开战,两边都是我大洛的藩臣,这也不是打谁骂谁都不好的问题,其实我大洛根本就不在乎谁输谁赢,但东瀛岛国之人为了能让咱们大洛不要插手,特意派遣了使团,渡海而来,并且还派出了不少英才来参加这武道会,就是希望朝廷能够认同他们的实力,可那小子倒好,直接废了人家一个,这岛国人,性子阴毒狠辣,而且多精于刺杀,之后,估计有的你们烦了,李兄,何不带着你那小兄弟一起,赶紧先搬离此是非之地呢?”
李轻尘摇了摇头,道:“留在这,长安司的人在附近看着的,还稍微安全些,再说了,在下也不愿给阁下惹麻烦呀。”
乾三笑一听,便知道这是推脱之言,知道对方还是不信任自己,也没有多劝,只是甩下一句话,便默默的起身从窗户离开了。
“下一场对手的资料,在下会在赛前交于李兄,还望这一次,李兄一定要遵守你我之间的约定,不然,李兄就会有真正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