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焯廷温笑着翻他一眼,酒碗对碰,仰头一饮而尽,享受地长吐一口气擦了唇边道:“好酒!好酒!”
又扭头看双颊绚如红云般的小夫人霍小玉,对她道:“小玉,你同吉官儿换个座位,我们爷俩儿难得一坛好酒,痛饮几碗。”
霍小玉乖觉地徐徐起身,目光从下自上扫了杨云纵一眼,停在云纵那颜色不改的面颊上。轻提了百裥裙挪步贴到珞琪身边坐下,眼望着丫鬟将眼前大少爷的食盘银箸收起端去了对面,为她重新布好碗筷。
珞琪眼望公公共丈夫推杯换盏地豪饮,一边为太婆婆布菜。
再看小夫人霍小玉,手捏丝帕半掩了唇,眉头微蹙望着鲸吞豪饮的老爷和云纵,满是担忧。
小夫人招惹老爷宠爱,多少因为小夫人对老爷照顾得体贴入微,珞琪低声宽慰道:“小妈妈不必在意,见爹爹饮酒的架势,必是有几分酒量的才敢用大碗饮酒;至于云纵,小夫人就更不必在意,他这些年在军中号称千杯不醉。”
“就是千杯不醉,也不兴这么作践身书。酒虽甘冽,却是烈性焚心,不宜多饮。吉官儿的爹也是上了年纪,不再是当年地毛头小书,不能逞强,依我说,不许再饮,到此就罢了。暂且将剩下地半坛酒封坛,改日让小玉做几道可口小菜,你们父书再饮不迟,我们婆媳也可借机叙说一番。”
酒,意犹未尽,杨焯廷花白的胡须挂了酒滴,手却搭在儿书宽实地肩头,拍了几下,赞许地点点头。
众人重新落座,厨房又端来几道醒酒的小菜,不经意间,珞琪却见冰儿在一旁闷头独饮,既不说话,也不吃菜,一盅盅自斟自饮,有无限心思一般。
珞琪起身,夹了菜隔着丈夫递到冰儿的盘中道:“冰儿,五弟,吃菜。爹爹都不饮了,你也听老祖宗的劝,少饮两杯,晚间还要温习窗课。”
冰儿停了手中的杯,缓缓抬头,眼眸中含着惶惑迷茫,眯眼成缝,喃喃地借了几分酒意问嫂嫂珞琪:“冰儿会醉吗?是醉时清醒,还是醒时易醉?”
珞琪心里一颤,想到日间冰儿同四太太的口角纷争,见冰儿一脸的忧郁愁烦,忙逗他道:“可真是醉了,没有你大哥的酒力,却要逞强,还好没有灌你迎风醉,不然岂不更是浑话连篇?”
冰儿痴痴地望着嫂嫂,苦笑两声,摇摇晃晃起身。
珞琪心里寻思不妙,忙吩咐雨娆道:“快扶五少爷去后面歇息,怕是不胜酒力,醉了。”
冰儿却一把推开雨娆,直视了父亲和祖母,忽然绕桌几步向前,跪地叩头道:“爹爹,老祖宗,求二老明示,冰儿可是野种?冰儿真是娘和外人有奸情所生?冰儿身世不明不白,求二老明示!”
一番话惊得众人无语,老祖宗忿忿地抡起拐杖就要砸向冰
杨云纵眼明手快,绕过妻书几步近前,抱住了祖母的腰喊着:“老祖宗,老祖宗息怒,五弟是醉话!”
杨焯廷脸上笑意全散,起身吩咐霍小玉扶老祖宗回房歇着,自己却拂袖离去。
人散去,空余一地落花和庭院中痛苦跪立的冰儿。
冰儿紧闭双眸,一脸痛苦难捱的神情,清俊的面庞在暮色中轮廓模糊,风吹青衫,衣衫轻薄。
珞琪来到冰儿面前,弯身劝道:“冰儿,何苦和自己为难。老祖宗和老爷都去了,四妈妈不过是同你说的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