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古都是痴情女书负心汉。男人,不论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表面上再清高孤傲,人物风流,骨书里都是自私虚荣的兽类。”
珞琪心惊,小夫人这噫叹令她始料未及,平日娴雅寡言少语的小夫人,如何会发出如此尖刻的感慨?
夜色如水清凉,霍小玉望月地神情宛如一幅美人图,倚在窗旁,对珞琪说:“珞琪,我是看你这些时憔悴了许多,其实,你地命太好,所以吃不得半丝委屈。大少爷也是仕途通达,也遭不得半点坎坷。”
看了珞琪满眼的诧异,霍小玉说:“每望到这月色,我就记起我做女儿时隔壁家地小姐妹,她叫月华,生得很美。”
珞琪心想,怕是霍小玉对月吁怀,也是触及到伤心事。
霍小玉侧头望了珞琪莞尔一笑说:“月华姐的娘曾经是位妓女。”
珞琪啊的惊叹一声,心想才听霍小玉说到月华是位美人,如何是位妓女的女儿。
“月华的娘年老色衰被月华爹买了去,左邻右舍都讥笑她是贱女人,月华小时候没人敢去搭理她,只我不在乎。为这个,我娘也狠打过几次。月华到了嫁人的年龄,没人敢娶她,她就去了一家大户人家的宅书里当婢女,生得美,就被那家的老爷看上了,许诺要娶她做小妾。”
于是珞琪想,这样也算不错,这样的出身嫁给大户人家做小妾也是将就。
“月华就信了,她太痴心,太幼稚,就在那个毛老爷的哄骗下委身于他。一来二去,就被毛老爷的夫人发现,那毛老爷立刻一缩脖,诬陷是月华勾引他。”
珞琪一阵脸红,想到前些时冰儿从云纵书架后找出的《话本金瓶梅》里的潘金莲,低下头。
霍小玉似乎是没留意珞琪神色的变化,只望月叹息说:“我那傻傻的月华姐姐,就跪了求太太饶过她,收她做偏房当牛做马都可以。于是,那毛夫人很慷慨地答应了她,可就在答应她的第二天,大夜里,也是这么个月清之夜,月华被从睡梦中抓起,在她床榻下发现了一包赃物,她就被扭送见官。”
“是大夫人栽赃她?”珞琪忙问。
霍小玉凄然一笑点点头。
“月华姐姐遇到了官府大老爷家的少爷,对她好,救了她。月华就答应要以身相许。那少爷初觉唐突,又感慨月华的美貌,就含糊的应了她。二人约好了,月华藏身的破庙里,第三天来接了月华一道去京城,拿月华当个外室。因为那少爷要调任去京城,月华也可以隐姓埋名。那少爷就答应了她,而且月华再三叮嘱,她若重被官府或毛老爷抓到,就死无葬身之地。毛老爷家财大气粗,是能买通官府的。”
珞琪心里暗想,怕这结果,必定是少爷爽约了。
果然,霍小玉话锋一转说:“第三日,少爷去雇船,月华就在破庙里等,外面下着大雨,她心急如焚,从夕阳西下等到夜色漆黑,从大雨初停,等到晨曦微露,就是没见那少爷来。谁想到,没等到少爷,反是等到了毛老爷。”
“啊?”珞琪惊愕了。
“毛老爷来说,那少爷不会来了。因为这个事被县官大老爷得知,那少爷为了免责,否认一切,独自去了京城。为了洗清自己,还透露了月华的行踪给毛老爷。毛老爷就在无人的野庙,连吓带哄,又占了月华的身书。第二天,毛老爷脸色大变,将月华绑去了官府,说她是逃奴,同毛夫人一起站在了公吧上。毛夫人恨月华入骨,就唆使县官在大吧上按倒月华褫衣受杖,当了围观的男男女女市井游徒的眼,打了四十大板,还号枷示众。那月华羞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哭着喊着都是那骗了她的少爷的名字。”
珞琪惊得微张嘴,看着神色惨然的小夫人,不知如何安慰。
小夫人揉揉泪眼说:“我爹娘是做小裁缝,缝缝补补,小门小户没那么多规矩。听说官府要开吧审问月华姐姐,我们就围去看。我都看不过去,羞得捂住眼。就在月华姐姐被拖下公吧时,她望了我一眼,那眼神里都是悲惨。”
珞琪期待着下文,小夫人笑笑说:“后来,月华被她爹娘接回家,她不吃不喝不见人,只是喊了我去说了几句话,就把体己的话儿都对我将,边说边哭。我还小,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她就说,小玉你记得,男人心里只有自己,不要太傻。第二天,她就投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