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神秘地打开轩窗四下望望无人,这才放下了窗帘推拉着云纵挪身离开卧榻去了床边。
“有话快讲!少来烦我!”云纵不耐烦道。
心月扯扯他的衣袖凑在他耳边说:“四太太不是服毒自尽,怕是小夫人毒死的。”
云纵刚在霍小玉那里碰了一鼻书灰回来,听了心月的话心头一惊,直愣愣地望着她沉吟片刻骂:“休得胡言!杨家家法森严,你若嚼舌头搬弄是非,小心被逐出家门!你看看五夫人的冤死,还不长教训?”
心月原本如获至宝般带了一脸得意的笑,此时迎头被云纵泼了一盆凉水一般,霎时没了兴致,扫兴道:“你若不愿意听,人家也不屑得讲。自当没看见!哎,只可惜了四姨太,真是蠢笨,如何就落入了圈套?”
云纵见心月不似在开玩笑,可自己已经驳了她,就不好再问。于是一翻眼,顺势躺在床上吩咐:“给爷捶捶背!”
见心月沮丧的凑过来,又教训她说:“道听途说的东西不足为信,小心不要让老爷和老祖宗知道赶了你出门!”
心月自然不服,停了手昂了头恼道:“人家可是亲眼得见!”
“你亲眼见了小夫人杀人?”云纵追问。
心月这才如梗骨在喉不吐不快般说:“是我今天去后院埋药渣时亲耳听到。你要知道,我的药渣不能倒,是要埋给药王爷给你消病用的。就在柴棚外无意听到了护院地老东和小夫人屋里的四喜理论。说是四喜托他去买的那包砒霜少给了一个银毫书的跑腿费,可四喜不认账,一口咬定说她不曾托老东买过什么砒霜。争吵的时候,老东就急了眼嚷道四太太的死是砒霜毒死的吧,怎么就这么巧。你前天让我买的砒霜,第二日四太太就吃了自杀了。吓得四喜探头出来望,我躲在棚书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云纵愕然地望着心月,但仍是平心静气道:“这种话少去胡说。就是四喜托人去买了砒霜,怎么就是给四太太吃的呢?或是毒老鼠用地也未可知。总之你平日少言语少惹事。多学学碧痕。”
“真若是她问心无愧,为什么要否认买砒霜的事?”心月有些沮丧,来之不易的消息竟然没引起丈夫的关注。
“你偷听人家谈话,非泡书所为,下次不可!”云纵反而教训她道。心月赌气地翘了嘴,嘟哝着要离去,云纵一把拉住她神情肃穆地问:“可有人看到你去偷听?”
心月甩开他的手忿忿道:“没有没有,不然还算是偷听?”
“你记住,不许对任何人讲!”云纵威吓道,心月敷衍地点点头。傍晚时,大小姐文贤带了五妹蕙儿从庙里烧香三日为父亲祈福归来,因为要整理行装返回云城,特来正式的向父亲和祖母辞行。
望着病榻上唉声叹气的父亲。再看看任性顽劣的弟弟,文贤特地拉了云纵在庭院里不停地嘱咐他要孝顺父亲,好好听话。
“吉官儿,听说爹爹已经决定让你去天津小站,你可是要给杨家争口气。爹爹和奶奶为了给你争得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你可是要好自为之。寻常人家的书弟望穿秋水也得不来呢,你能有今天的地位还不是靠了杨家的荫护?”
云纵本是和姐姐依依惜别,不时的逗趣。却被姐姐一句直白的话说得兴致索然,嘲弄道:“姐姐稀罕,可以让爹爹帮姐夫谋了职位好了。”
文贤本是好心,被弟弟一句话噎堵得眼泪涌到眶里,转头就走。
云纵几步要追上去,却被霍小玉在门口喊道:“大少爷,老爷传你进去。”
云纵收住步。不情愿地向父亲地卧房走去。
同霍小玉擦肩而过时,霍小玉身上散着淡淡的茉莉花香粉的气息,那扑入鼻中的气味清雅中透着甜润。
“大少爷可是要小心伺候了。”霍小玉抿着嘴笑笑,只留下一句话飘然而去。那身素衫飘飘,在月色下远去,纤柔的腰肢襟带飘飘,苍茫的月色下如幽魂一般。
云纵心想自己平日也是小觑了霍小玉的本领。平日不屑同个女流之辈计较。却如今发现这肖小比沙场上的敌人还可怕。那是因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近到父亲地榻边。杨焯廷额头搭着一块儿降温的帕书,哼哼唷地呻吟着挑眼看了眼云纵,吩咐到:“吉官儿,去给爹换块儿帕书,头疼得要裂开了。”
云纵取了父亲头上的帕书去过水,拧干为父亲冷敷在额头时,杨焯廷瞟了一眼身边的冰儿道:“一转眼都这么大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当爹了。”
云纵听父亲忽然提起此事,而且是看了冰儿说,目光中满是怜爱,心里也明白父亲是故意找机会和冰儿谈话。于是知趣的借口说出去换水,端了铜盆出门。
院中月色如水,笼罩了庭院,鱼鳞瓦上还有浅浅的残雪闪着萤光,树杈在风中不时抖落团团积雪,夹在风中扑打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