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风后发先至,几乎是和沈澄两人同时出现在了铸剑大厅当中,当他们看到坦然端坐的年轻男子一行人,看到伤痕累累,痛苦**的铸剑师,铁鹏和沈澄两人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们没有注意到,与他们一同出现在铸剑大厅的沐风,身子出现了轻微的颤抖,就连呼吸也变的粗重了许多。
“小店自开张以来,从未做过亏心事,不知诸位道友这是何意?若是小店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诸位道友海涵,他日沈某一定备份大礼,登门道歉。”
沈澄双手抱拳,竭力压制着心头的怒火,他怎么可能看不见被击碎成木屑的门匾,被打伤的铸剑师傅?可那又如何呢?
曾经身为天渊城沈家的公子的沈澄,一眼便看出那个坦然端坐的年轻人必定出身不凡,非富即贵。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和来历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毕竟,万灵宗刚打下的根基并不稳。
“看不出你还有一张伶牙俐齿啊,怎么?你这是要堵我的嘴吗?”年轻人哂笑,指着铸剑大厅挂着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冷冷一笑,“就拿这些破铜烂铁赔礼道歉?”他斜睨着沈澄,脸上的冷笑愈加的浓郁。
“公子若是看不上这些玄兵,那倒也无妨。”沈澄压制着心头的怒火,尽量让语气温和,“小店的手艺虽然称不上出神入化,但铸造出的玄兵也是有口皆碑。只要公子提出条件,小店尽力完成。”
沈澄在尽力安抚年轻人,而此时的铁鹏正在忙着给受伤的铁匠师傅敷上金疮药,又让他们吞服了治疗内伤的丹药。在处理对外交涉的方面,沈澄比他更为合适,是以,他并没有妄言,而是帮助受伤的铸剑师处理伤口。
前一刻还完好的铸剑师,如今却是伤痕累累,心中何尝不是怒火熊熊,可他也明白,敢在当今情势下不顾天渊城的规则,敢藐视圣元王朝律法之人,来头必定不小。即便他有再多的不满和愤恨,此刻也必须克制着。
而此时的沐风,正在经受着天人交战,四周杂乱的声音,沈澄不卑不亢的交涉,一股脑冲进他的脑海。那张冷笑的面具,像是从地狱跑出来的冤魂,带着凄厉的惨叫声扑面而来。
是他,没错,正是他。
尽管时隔近六年的光阴,沐风还是一眼认出了面具人。这张冰冷的面具,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刻在他的骨髓中。正是此人,在月圆之夜,带人斩杀了落英谷一百多条亡魂。也是他,居高临下,面带鄙夷的一指洞穿了令狐婆婆心脏,震断了她的心脉。
自打万灵宗的机密阁成立后,沐风便给尤二和麻子安排几项任务。而其中的一个任务,便是打探此刻正站在他面前的面具人的下落。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婆婆,是你的在天之灵将仇人送到枫儿的面前的吗?
是的,一定是如此。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更何况,还是斩杀落英谷一百多条亡魂的刽子手,那是深入骨髓的血海深仇,倾尽大江大海之水也无法洗刷的深仇大恨。
拳头,越握越紧,因过度用力的‘嘎吱’声在纷杂的场面显的尤为刺耳。黑白分明的眸子爬上了血丝,杀气向着体外渗透。
不,不行。
冷静,沐风,你一定要冷静。
沐风深吸一口气,呼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沐风的异常和失态,并没有维持多久便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时间尽管很短,只有十几息,可还是被青年男子等人尽收眼底。
年轻男子轻蔑的瞥了沐风一眼,嘴角扬起,冷冷一笑,道:“怎么,你想杀我?”
沐风穿着铸剑师的衣服,而且胸前还有一个‘徒’字,从这一点上,年轻人便断定沐风是玄兵铺的一个学徒罢了。是以,自沐风走入铸剑大厅,青年男子就自动的将他忽略,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沈澄的身上。
玄兵铺东家的沈澄在他面前都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一个小小的学徒居然对他们起了杀心,尽管那股杀意在他体内引而未发,杀念却是真实存在。
站在年轻男子身边的面具人,对沐风身上那一股将要涌出体外的杀气感知尤为清晰,毕竟,那股杀气是冲他去的。那双如鹰似隼且冰冷如寒潭的眸子直盯着沐风,似要将他看穿一般。
面对面具人那双直透人心的冰冷目光,沐风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了年轻男子的身上。直到此时,他才看清楚那年轻的男子的长相。
为何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莫非是错觉?沐风眉头微微一挑,暗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