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海外之国也,君毋忘乃中国肤,何弃置如蔽履。”小孔同志一下子对上来了,难得有名士相骂,乃是盛事。
邴原知道说服不了孔融,看来为大王招募的工作开始就很不顺利啊,“使君切莫为人言所误,三人成虎,何况天下芸芸众生乎。我家大王遣我前来,非为劳忧先生,乃是敬重圣贤,希望能为先圣世家尽份力。”
孔融看着人家不再接招,也就没啥兴趣再打斗一番,自然是顺口应和,“你家蛮夷酋长倒也识得文章、断得金石。”
邴原暗自叹气,看来来时大王说得对,他怎么说大王都别生气和他耗上,就当没说过,骂亦无所谓,天下口怎能禁得了,随他。聚拢心神,“吾本使臣,相议为私,某不敢废公利私。请先生成全,而后和先生高议天下趣闻,可乎?”
“可。”孔融想看这个穷鬼有啥好说的,世家子弟出身的儒或者说假儒和贫家子弟的差距相当大,当然像孔融那种眼睛长在头顶心的也没几个。
“我家大王原话,往圣先贤为人所共敬,然世事沧海,往者往矣,生者尤须优容,特请先生接受吴越封号衍圣公,望万千勿辞。”
公侯伯子男,历来能封公的渺渺,孔融心动,这鸟人就是心中名利太甚,真大儒,管宁、王烈之徒,具是避世而不出,孔融在这些人前还是稍显次等。压抑住自己的兴奋之情,“南蛮酋长封中国圣人世家,笑话啊,使君不怕天下人都耻笑你家大王,说不定还累及使君呢。”很欠揍的表情,一边歪歪嘴在笑,送上门的扬名立万机会焉有不好好利用的。接受以后就是衍圣公世家,世袭罔替公爵,惠及子孙,孔家怕又到一个新高度了。不接受更好,这个政治资本够厚实,也不怕别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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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大王群宴将军们,大都是北人,以这个年代的饮食,将军们吃的比后世吃泔水猪还不如呢。将军们每日训练强度够大,所以杨晨毓出手也大方,一人一个白煮羊后腿,一个铜炉子还在跟前烧煮,随吃随取。自然小炒也有,三四个荤素炒菜,一大盘猪脚爪煮各色豆子,豆子都是吴越最好的鹰嘴豆、牛踏扁大豆,野豌豆,比较杂,但是吃口很好。菌类都是混在炒菜中用一点点,毕竟这个年代菌类种植也没有,都是野生的,价格很贵,贵也是贵在人工。
张任伸伸头看到吴越大王身边桌子上摆上两付箸、调羹、刀叉。很是奇怪,难不成那些美丽王妃中某人出来陪着喝酒?老半天都快结束了就是没人出来,看得有点按耐不住,来到赵云跟前,“师弟,咱敬你一杯。”
按说汉礼敬酒不是那种,而是隔了老远互相举杯然后有能力的在高歌一曲云云,不过这般要求武将是不现实的,武将们明显有熟识的互相攀走一起,直接拉着衣袖在干酒。赵云知道师兄是好意,也就笑笑,“按说当云敬师兄,既然师兄客气,师兄随意,小弟先干为敬。”
“干。”张任是把好手,但是政治上却不甚成熟,做一个偏将安守一郡还行。忍不住还是压低声音问赵云,“那个,大王怎么摆上两付,不见有人并座。”
赵云笑笑,“吾也不知,何不问大王。”
张任吓一跳,“这个能随便问的么?”
赵云拍拍他肩头,“无妨,宰相肚里能撑船,大王胸怀纳乾坤,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但问即是。”
吴越大王杨晨毓很快解释起来,众将也在下听闻,“无它,吾不欲以残食与宫人食也。”原来吴越大王知道自己吃剩的会给宫人分食后,特意这么安排,用公筷公调羹舀到自己大腕中,再用自己的筷子调羹食用。这样即使是剩下的也都是干净的,而不是吃剩的,下人奴婢也能接受一点。
张任挠挠头,“大王果爱民如子。”
杨晨毓笑笑,“将军乃国之栋梁,将来要是守望一方,也能这般多多考虑下面群氓百姓,这就是人家福气了。故东平王说过:为善最乐。汉明帝深以为然,寡人亦是。”
“谢大王指教。”张任犹豫下,“大王赐宴,酒食可带回否。”
杨晨毓心下有点不高兴,酒食带回?明显就是吃了还要拿,人多啊,架不住,咱也是自己开销的,又不是国家买单。“这个么,酒就算了,您桌子上的食物随意吧。”也不能太小气了。其实历史上大臣在宴会上带吃剩的回家改善伙食很常见,毕竟古时吃食和后世概念不同,尤其是肉食,特别稀少,地主家也不是能常吃肉的。
“张任谢过大王。”
杨晨毓挥手,招过一个奴仆,“给将军准备木桶,要干净的装饭木桶。”
那一大锅羊肉汤看来是保不住了,奴仆有点怨恨这个张任,要是人人都带回,咱们吃剩的也捞不着,毕竟宴会吃食和平时饭菜差距很大的。
张任毫不客气把剩下炒菜、羊腿和羊肉汤一股脑倒进木桶,只听得吴越大王说道“我这多,一并拿了去吧。”张任甚是感动,谁知道后面是大王大声传来一句让他差点晕倒的话,“张任,记得把木桶还回来,要不从你薪水里扣木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