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一边听着何滹的介绍,一边看着这帮大臣们的议论,心中大概有了个数,以韩熙载、查文徽为的老臣不仅要求钱质改革,还要重夺江淮之地,他们大多是外来人员,在本地不受重用,就想在南唐政权中有所塑建,一展自己的政治抱负。
可以张洎为的一干新兴权贵显然担心钱质改革后自己搜刮的巨额财富会贬值,所以极力反对。并且他们只想维持现状,若真的和中原打起来,一个不慎,南唐就真的会陷入万劫不复,到那时他们的权利地位要受到影响。
说实话,叶枫不想言,这实在太容易得罪人了,一个皇甫继勋还没摆平,而且那只不过是个四品的武将,现在站在这朝堂上不是天子近臣就是二品以上大员,他只是个七品小芝麻官,随便得罪谁今后都很难混。可李煜开口了他又不能不说,只好硬着头皮出列施礼道:“微臣以为,韩大人所言有理,张大人说的也没错。”
李煜一愣,这话不等没说一样,底下一干大臣闻言也是轻蔑地看着他,本来就觉得这小子年纪太轻,又是仗着治好了皇后娘娘的病才当个七品小官,能有多大见识,此刻又是这般没主见,真是有负皇恩。
好在韩熙载对他了解比较深,笑着说到:“叶学士,若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陛下自会圣鉴!”
***,这韩熙载简直把我往火坑里推呀,你在江南久负盛名,别人自然不敢动你,可我就是个七品小官,这些人想整死我还不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叶枫心中暗骂,口中说道:“禀皇上,依臣愚见,江淮之地我们必须要夺回来,但是”他故意把这‘但是’拉的很长,看着韩熙载满脸的惊愕,大呼过瘾,接着道:“但不是现在,如今我大唐苛捐杂税甚重,百姓早已不堪重负,若此时用兵,劳民伤财,对他们的生活无疑是雪上加霜,而且若打赢了还好,若败了,我大唐就会从此一蹶不振,在无力于中原抗衡,就凭此点我们就无法做到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江淮之地乃是天下盐库,不论是为百姓生计还是我大唐今后的展,我们必须夺回该地,微臣以为,当下之计可效仿文景时期,于民休息,十年之后,等我大唐国力昌盛再出兵北伐中原,一举夺回两江之地,所谓守必先守淮,那时我们可依江南之财富及淮河天险和中原对持,进而徐缓图之。”
这番话是有根据的,李煜只是个守成之君,根本毫无大志,可韩熙载主张用兵,叶枫也不便当朝对,只好用个缓兵之计,等十年后北宋打来,谁还记得我今天的这番话,再者他说的也是事实,依照南唐如今的国力,江淮之地暂时是夺不回了,只能先展自身今后再图之。
中书舍人潘佑见他有向张洎一派靠拢的意思,不满地“哼”了一声,出列道:“简直一派胡言,我大唐沃野千里,物泽民丰,历来为天下富饶之最,百姓们只需承担一点点赋税,何来不堪重负,你一个小小的朝散郎有幸得圣上隆恩跻身朝堂,却在这里大放厥词,真是可笑之极。”
他昔年是东宫旧臣,李煜即位之初他和张洎等人都属新阶权贵,可后来为夺权力逐渐交恶,张洎更为老道世故,慢慢向徐铉等老臣靠拢,地位日益稳固,且不断上升,如今终于成为当朝第一红臣,而他就渐渐陷入孤立,被挤出权力核心之外,他心有不甘,一边屡次上书抨击张洎等人,一边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竭力讨好李煜,以满足其奢侈虚荣之心。
叶枫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若不是皇上开口哪有他说话的份,只是你要说就说吧,非要说什么百姓不堪重负,这岂不是暗指朝廷失明,政令不当,这下不仅把大半朝臣都得罪了,就连李煜也面露不愉之色。
叶枫把这些人的神色尽收眼神,心中叹了口气,既是对潘佑也是对李煜说道:“想来诸位大人都知道,我大唐采用‘均田制’,一户一人分两亩良田和两亩恶田,据臣得知,每亩良田一岁可产粮六石,恶田产粮三石,以一家四口为例,除去种植丝麻、桑罗等占用,一年勉强可得三十石粮,而税收为‘租、庸、调’法,每人每岁纳税粟两石,是为租;每户每岁纳税绫,绢(生白缯),絁各二丈,绵三两,是为调,这样算来,他们每年每户只余十几石粮。
恩,一家四口,若没有小孩,不遇干旱、不遇洪水、不遇虫灾,倒也勉强能度日,可近年来朝廷又加征了祈生望户钱、申料丝盐博棉公用钱等等,连家中产子,鹅生蛋都要征税,我早晨翻看了现今的征税名目,竟有三十多种,如此繁重苛税让百姓早就入不敷出,若风调雨顺,还可在青黄不接时食豆饼、麦麸、槐树花、榆树叶和榆树皮,甚至野菜,可若遇到天灾**,地里颗粒无收,百姓们甚至会易子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