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一滴,又一滴……
血从王路扎在大腿伤口处的布条里渗出来。
沿着裤管,流下,落到鞋面上,又顺着鞋帮,滑下,无声地滴落到水泥街面上。
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水泥地面,贪婪地吸收了血滴,只留下一个水滴型的暗记。
这一滴滴暗记,一路延伸,从长发女人的小楼,一直向镇外延伸、延伸……
在僵尸眼中,这就是一条活的指路牌,指向一大堆的鲜肉。
王路的头晕晕沉沉的,不知道是因为刚才与长发女人、小僵尸的打斗太激烈以至脱力,还是因为伤口一直在流血,造成失血过多。
王路知道,自己的伤口有多可怕。
――大腿上的伤口是被边缘支离破碎的玻璃片捅伤的,这不像刀剑匕首,捅入人体的伤处切口整齐光滑,玻璃片造成的伤口,是撕裂型的,尤其是长发女人在和王路打斗时,再三针对伤口抓挠,最后更粗暴地把玻璃片硬生生拨了出来,令伤口进一步扩大。
肌腱一定被切断撕裂了吧,每一步挪动,整条大腿就会不由自主的抽搐,发出无声的抗议。
如果不加紧处理,这条腿,就会因为肌肉损伤,而废掉吧。
等等!现在自己最该担心的还不是什么肌肉,最最担心的,是不知道内部的大动脉有没有被伤到。
不,不,大动脉应该没事,要不然,哪里容得自己走动,大量的血会像喷泉一样从伤口里涌出来,早就让自己死了。
腿动脉破裂,3至7分钟,自己就会因大量失血而痉挛,然后,是休克,再然后,当自己再次“醒”来时,就成为僵尸中的新成员了吧。
没事儿!应该没事儿!自己意识还清醒着,还能走动!大动脉,绝没有破。
只是……
太痛了!妈的!太痛了!
真想停下来休息啊。
哪怕是一会儿也好。
就在原地坐一会儿,喘一口气,歇一歇,回复点体力,才能更好地重新上路――身体似乎在这样不停地向王路呼唤。
但潜意识却以更高的声调向王路呐喊――
绝不能停步,绝不能!
浑身是鲜血的自己,是僵尸最热衷的目标。
这血的气味随风飘散,早就已经传到了镇中心,在无数个阴暗的角落,不知有多少只僵尸蠢蠢欲动,迎着风中的血腥味,在寻找着,追逐着。
带着饱食一顿的最原始的**,在一点点接近王路。
要命的是,现在的自己,连一搏之力都没有。
兽夹,被遗留在长发女人的楼前。
弩,背在身上。
砍柴刀被当成拐杖,支撑着自己前行。
武器虽然在手,但万一被僵尸围住――不!哪怕只是一只僵尸纠缠上自己,凭现在的体力,王路自己掂量也不可能做到对僵尸一击毕杀。毫无疑问,接下来,会追上来更多的僵尸。
真到了这种时候,也许用砍柴刀抹自己的脖子,也比被僵尸生吞活剥来得痛快。
唯一脱身之路,就是快点走出小镇,回到崖山。
王路低头看了一眼对讲机,禁不住苦笑,早已经过了12点整点,离下次3点的通话时间还早着呢,就是想呼叫陈薇来支援自己,也是没门。
自己全身披挂,自以为威风凛凛,真到了紧要关头,却都成了垃圾,刚才身上连用来包扎伤口的面料都找不到,上身的迷彩背心,下身的牛仔裤,都太硬,不适合绑扎,自己身上剩下的唯一的柔软布料,就是内裤――靠,那还是算了吧。
最后,还是从长发女人的破裙子上撕了一块,才包好伤口。
狼狈啊,狼狈啊。
其实,自己说到底,依然是个废人,一个仆街的废渣!
在生化末世里生活多久了?
两个多月了吧。
自以为,已经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冷酷。
也无数次在心里告诉自己,旧世界的秩序、规则,在现在,都已经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