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起用,哪这么容易?”鄢懋卿和欧阳必进进苦笑着连连摇头。
“那两位大人可知道,皇上勒令严阁老致仕回乡,可严阁老却仍在京里呆了这么长时间,皇上也没有过催促?”邓名节又问道。
“皇上对严阁老,毕竟还是有几分情分。”欧阳必进挪了下身子,随口回了一句。
“不错,是还有这么几分情分,所以皇上不但没催促过严阁老,甚至还下了一份谕令去安慰他老人家。”邓名节又点了点头。
“那又如何?”欧阳必进不置可否,“便和你说的一样,其实谁在台上不是用自己的人。这回的事情,若要再说的清楚些,无非是两帮子人放在那里让皇上选,皇上选上了他们那一帮,丢了我们便是。”
“既然是选了他们,丢了我们,自然便就是更信了他们。”鄢懋卿也学着欧阳必进,有气无力的靠到了椅背上,“又既然是信他们,凭我们再做什么,都是白干。”
“不错。”听鄢懋卿说到这里,邓名节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几度,“正如鄢大人所说,其实也不过是个信谁用谁的问题,若是皇上不信了他们,他们可还能逍遥?皇上又该用谁?”
“邓大人,谈何容易。”欧阳必进讪笑着连连摇头。
“那若是让皇上知道,他们居然敢欺君呢?”邓名节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病态的笑容。
“欺君?”欧阳必进和鄢懋卿,刚才还是有气无力的,一听这话,突然便一起直起身来。
“徐阶,高拱,还有那杨休,确实也都是有些能力的人。皇上虽然一心玄修,可是从来不用庸才。敢用他们,敢信他们,也便是因为他们和严阁老一般,都是能做些事情的人,若说他们是靠着欺君来谋名,便连我都不信。”鄢懋卿微微皱了下眉头,开口说道。
“我所说的,却不是这个欺君。”邓名节摇头道。
“难道邓大人发现了什么?”欧阳必进和鄢懋卿的目光,死死的盯住邓名节,似乎是想要把他翻个透彻。
“在下哪有这般本事。”邓名节道。
“这件事情,却还是小阁老派人送了信来,我才知晓的。”
“小阁老?”欧阳必进和鄢懋卿的眼里,顿时放出光来。虽说严世蕃被革了官职,又被流放,可比起动脑子来,天下确实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这位独眼军师。
“吕芳陈洪虽然向着他们,可是皇上身边那许多中人,又岂是个个是吕芳陈洪的人。”邓名节继续道。
“那蓝道行,假借神仙之名为皇上扶乩,其实是早就和递书的中人勾结,皇上所问的事儿,也是由递书的中人告诉蓝道行的。”邓名节眼中也放着光,将一份信笺从怀中拿出,放在桌子上。“他们且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把一边的其他人都当了傻子。平日里那些人不敢说了出来,是怕惹得皇上不高兴。”
欧阳必进狐疑的看了邓名节一眼,按说他和鄢懋卿是严党的核心人物,这严世蕃来了信竟然不给自己两人,反而给了邓名节。把严世蕃的信笺,拿在手上,欧阳必进仔细的看了起来。
“也给我看看。”鄢懋卿有些迫不及待的凑上前去,把欧阳必进的手扒过来一些。
“奸臣当道,贤臣不用。”欧阳必进未及看完,便冷笑着抬起头来,“按邓大人这么说,所谓神仙传下的话,却是蓝道行自个的意思?”
“接着看,接着看。”邓名节嘿嘿冷笑着道:“他蓝道行就是个道士,哪能是他自己的意思?”
“正如小阁老说的那样。”欧阳必进一边点着头,一边说道,“蓝道行不过是个道士,就算他对阁老和小阁老心有不屑,也断不会有这么大的胆气去做这般事情。细想起来,只能是徐阶那帮人教给他说的。”
“既然他已是欺君,即便是没人教他,也得叫他说出个人的名字来。”邓名节狠声道:“那个杨休也跑不了,据说那日邹应龙上书后,他也跟着上了一本,是直接由陈洪递到皇上面前的。
欧阳必进与鄢懋卿对视一眼,心下了然的点点头,那天在永寿宫大殿上,杨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抽了邓名节一个大嘴巴,这放在谁身上都得记仇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