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贵这是话里有话,谁都知道中枢封这个越王的居心所在,大清朝两百年来,哪怕在辽东都没有这样的乱命,随便封一个典章中没有的越王出来,叶名琛是进士出身,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至于他说的梁王,当然是指云南沐家的那位垫脚石,他一个汉人要为满清的江山,而叶名琛也不计较。
最初得到这个封越王的消息,他简直是头皮发炸,可是现在却轻松起来,越王又怎么样,好歹也是一个王,虽然中枢胡乱弄一个越王的名义,也不说这是郡王还是亲王,十有**是拿来牵制红贼。
但是他一介书生,有朝一日能得以封王,开府南国,这是何等的荣耀,他怎么又会推辞这个越王的王号,他笑着说道:“抚台说得好,说得好,这南国山河,以后还要多多仰仗抚台!”
柏贵碰了一鼻子灰,却不懈气,他眼光余光瞅了穆特恩这个广州将军,你一个满人的广州将军,在这个生死关头总得出面说上几句吧:“将军大人,您不说上几句?”
穆特恩却是从容地说道:“越王,吾穆特思一颗首级已经随时等着越王殿下来取,只是满城数万八旗,都等着越王开恩!”
他居然把话挑明了,柏贵觉得这个世界都发疯,他一个蒙古人还要维持着大清朝在南方于挽狂澜于不倒,而穆特恩这么一个满人,而且还是满人中的勋贵,居然不但同意叶名琛封王的主意,甚至还准备把这颗首级备上作为叶名琛起事的投名状。
叶名琛却是含泪谢过了:“多谢穆特恩老友,如果有那一日,我一定保得满城周全……哎……”
柏贵却没想到国事居然严重到这等地步,他询问道:“红贼现在已然……”
叶名琛当即以极度恭瑾的语气说道:“吾自生于人世之间,就蒙皇恩浩荡,我大清朝自入关以来,文功武略,自盘古开天以来堪称第一,只是国势艰难,有些时候,我是箭在弦上啊!”
“谢了!”穆特恩却是知趣人儿:“请大人务必保得满城周全!”
柏贵长叹了一声:“国事居然到了这等艰难地步?”
他对国内的情形大致清楚,虽然国事艰难,现在红贼已经全取了浙江、江西、福建三省,此外还占据了安徽、江苏、湖南、湖北的大部分,但算起来也不过是惊拢七省而已,比起来大清朝据有关内关外,至少只能说是三分天下。
细细一想,柏贵才回味过来,这大清朝如果真要不亡,还真的先保住南方和西南各省,让他们在背后牵制虹军,不然或许就是第二个北元了。
诚然大清朝还据有整个北方,但是经过几百年的发展之后,南方的经济已经凌驾于北方,在历朝历代,北方有精骑压制南方的水师,可是这是个洋枪洋炮的时代,精锐的马队并不是决定战场的决定性胜负,而且虹军马队不一定就弱于北方的八旗马队。
而河南、安徽、山东都在闹着大规模的民变,至于南方和东南那就更混乱,苗人、回人变乱,加上天地会、僮人等等,现在南方已经找不出一块平稳的土地来,即使是广东也照样有大规模的洪兵武装,虽然过去几年已经被叶名琛压制下去,可余部却十分活跃。
这一切导致大清朝宁可把南方甩给叶名琛,也要不能让柳绝户获胜,只不过如果收拾了柳绝户,那么接下去第一个就要收拾这位越王殿下了,只是柏贵既然看穿了时势,他也痛快:“如果越王方便的话,给我一张北归的船票就行了……”
他有些绝望了……
而在孙胡子的会议室里,他在一张大比例的福建地图上大声地嚷道:“我们在做好治安作战的时候,必须随时准备南进……”
他的左手侧,过去石云庆最得力的助手,也是给了石云庆致命一击的李嵩当即嚷道:“问题是现在全省还有百分之三十的匪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