雉河集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繁荣,过去这里是捻军的中心,捻子只要发了财,那就会把战利品拿到这里分配,按照大捻首拿得最多,小捻子拿得最少,很多是几个捻子把战利品拿得干干净净。
可是现在捻子已经不复存在了,只有黄淮建设兵团这么一个建制,而且只有捻子中最合眼的队伍才能加入建设兵团,其余都是就地遣散务农,因此兴盛一时的雉河集不再是淮北的政治中心与军事中心,大家想要弄点好东西,还得去毫州。
只是今天雉河集的情形却大不一样,往日那些风风光光的大捻首都赶过来了,还有许多小股的捻众,把整个雉河集都挤得水泄水通,导致驻守在这里的黄淮建设兵团第十二团变得十分紧张。
十二团除了团部驻守在雉河集之外,只有一个步兵营驻扎在这个大集镇,其余的营连还分驻在各地,现在这架势涌到雉河集附近的捻子怎么也有三四万人,凭借着这么点兵力,很难弹压下去。
带队的团长任化邦觉得这样下去肯定要完蛋,他过去曾经被捻众架起来一次,现在可不想再被人架起来造反了,要知道他现在已经是有身份的人啊!
只是传来的都是些坏消息,李昭寿和苗沛霖在蒙城、凤台等处点火,附和的捻子非常多,据说已经有万余人,甚至连一些地方豪强都附和他们,更要命的是传说张乐行要从北面打回来,要杀回雉河集。
这可不是几个地痞流氓的问题,搞不好整个淮北都糜烂,因此他不由蹙紧了眉头。
他也是捻军的核心将领,可是自从去了一趟杭州之后,他的想法大为改观,已经不再认为象捻军这样的旧式农民武装有任何胜利的可能,人家不再是那种旧式的清军,而是已经武装到极限的新锐部队。
别的不说,光是米尼步枪这一项就完全压制了捻军的全部优势,更不要说象第一军那样的主力比乌合之众的捻军要精锐得多,何况别看现在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团长,可是在雉河集这一亩三分地,要有多风光就有多风光,光是小老婆就纳了四个,有这样的身家,谁愿意当苦哈哈的捻子。
但是他更担心被大伙架起来,自从受抚之后,原本的捻子苦哈哈就完全被分化,进入正规军的几个步兵团、骑兵团、独立步兵营现在是混得最好,他们不但军饷好,而且装备也被换过了,许多人都准备冲上师旅一级,他们回乡的时候风风光光。
至于黄淮建设兵团,虽然不是国家经制之兵,可是看任化邦这模样,也知道是混得挺不错,虽然以前在外面抢吃扮喝,看起来日子不错,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而且风险太大,现在象任化邦坐镇雉河集,可以说是在淮北都能横着走。
有这份家业,任化邦是万万不愿意重操旧业,但是几万老交情的捻军云集在雉河集,任化邦也觉得拿不出什么主意:“杀杀杀……除了杀之外,还有什么好法子?”
他已经去省城去请了冯思贤尽快把代表捻子受抚的那把短剑请来,只要那把一尺有余的短剑送到,他说话也有些底气。
只是他仔细一想,又觉得那把短剑到了又能怎么样,现在外面几十万捻子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捻子之所以起事,还不是被逼反的?
现在黄淮建设兵团的老捻子加上他们的家属至少能够维生度日,听说还准备把他们一部分人转移到南通那个好地方屯田垦殖,大家都不大愿意重操旧业,可是黄河夺淮的事实摆在这里,整个淮北日子都是苦哈哈的,他们怎么能不反?
真不成就当黄天霸吧!任化邦只能把这样的想法压到心底,他大声说道:“找两个卫兵来,我们出去,和老兄弟们见见面,请他们照应我个面子!”
事到现在这个地步,任化邦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想必他们也能记得当年的旧交情……”
可是三四万人,保不定其中与任化邦有旧怨的人,因此他新娶的小老婆就拖住了任化邦的手脚:“老爷,老爷,您千万不能出去,千万不能出去!”
“我不能不去!”任化邦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从小老婆们的手脚之中逃了出来,他鼓足了勇气,想要冲出团部,可是一想到对面成千上万的捻子,胆子不由寒了三分。
他不是怕死,而是怕被众人架在火上烤,当初张乐行也不愿意造反,纯是被穷兄弟们架起来,但是一想到现在已经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不由一咬牙,重新冲了出去:“老捻子,我是……”
只是一出团部,原来几乎围得雉河集水泄不通的捻子都已经散去了,他看到眼前空荡汇的一片,倒吸了一口冷气:“出了什么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可不相信这几万捻子会那么好意,甚至不用他现身,就自行散去了,他发足向前狂奔,捉住每一个遇到的人:“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他得到了明确的消息:“杜娘娘已经到了雉河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