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瞥了一眼何清，闭眼不再理会。
柳青山嗤笑一声，也和柳絮一样，开始闭目，柳春晨轻叹一声。
柳辰龙盯着何清看了好一会，大厅的气氛有些凝重，片刻后，柳辰龙平淡道：“选择权由你，家族还不至于为了一个考核名额来强迫族人，但老夫有个前提，你且听清了。”
柳辰龙淡淡道：“你即是柳家族人，荣辱与共，倘若上了曲之学院，却连入门考核都过不去，折辱我柳家名声，老夫定当按族规逐你等出柳家，你可有异议？”
“我等？”
何清突然皱了皱眉头。
柳辰龙重复道：“对，你等。”
何清嘴角一扯，原来逐他一人还不够，要拉上柳庆。
坐于一旁柳春晨终于开口道：“大长老。”
柳春晨起身，道：“名额本就是何清所属，他要不交也无可厚非，况且四年前本就是我们柳家未护得他周全，此事柳家，有愧。”
柳辰龙思索，并未作声。
闭目的柳絮睁眼冷声道：“有愧？柳家何需对小小一个旁系族人有愧？他是遇上黑沙暴脱离队伍，怪得了谁？”
柳春晨冷笑回应：“哦？二名大成武者跟队护送，竟连一个黑沙暴都过不了？我柳家难道都是这等无能之辈吗？”
大厅外的族人一个个面色古怪精彩，柳春晨这一句话恐怕要惹出点乱子了，不愧是无牵无挂的旁系族人出身，谁也不惧，不虑后果，果然，那一直泰然处之的柳青山阴沉着脸，手指不停摩挲：“柳春晨，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柳春晨随意道：“怎么，青山长老莫非对我所说，有什么异议
？”
柳青山脸色阴沉，刚想说话，坐于主席的柳辰龙开口道：“行了，老夫不愿听你们在这大堂上针锋相对，春晨，你且说来，你愿如何？”
四年前的孰是孰非，族人早有盖棺定论，真相埋在心处就行，再挑出来也并无太大意义，若仅因一个名额，挑起族内二大长老恩怨，此事就得不偿失了。
柳春晨看了一眼那至始至终都无动于衷的漠然青年，心头微叹，而后朝着柳辰龙拱手道：“大长老，你看这样如何，三个月后就是族内大比，如果何清能跻身前三甲，便让他带着名额前去考核，无论成败，但是若无法前三，何清交出戒指，后续补偿我来安排，如何？”
柳辰龙略一思量，拍板道：“行，一切依你。”
“散堂！”
柳辰龙起身，他走向门口，露过何清身旁时一停，淡淡道：“年轻人，有多少本事做多少事。”
柳絮和柳青山从何清二旁身侧而过，看也未看一眼。
外面的族人也纷纷散去，互相讨论，大堂里发生的一切注定会很快的传开。
柳春晨轻拍何清肩膀，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你这三个月内，好生思量吧，想通了随时来找我，用一个戒指换半生富贵，可以了。”
人群全部散去，何清一人站在牌匾下，凝视前方的四张主席，曾几何时，他也和所有族人一样，抱着能够有朝一日能坐在上面的念头。
“呵。”
何清从喉咙里发出笑声。
他本意只是回来安稳渡过二年时光，却未曾想离最初念想越来越远。
也罢，世事何时如意过？
何清紧了紧脖间黑袍，转身走出大堂，刺眼的阳光令他伸手挡在额头前，缓步走下台阶，道路二边的垂柳投下清凉阴影，青年放下手掌，却在垂柳下见到一袭青衫，娇躯婀娜动人。
如果四年前没有出那一茬子事的时候，何清说不定有机会能和这柳家年轻一代心目中的女神有更多交际，毕竟族内就他们三个二品天赋。
当年的何清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说句实话，对于这么漂亮的人儿当然也曾有过一些想象，毕竟整个柳家，有哪个同龄人不仰慕这位？只不过向来的自卑和身份差距使得何清甚至都不敢和她搭话。
小时候的何清，还就是那种看见漂亮女孩会紧张的想要拉屎的小男孩。
柳方物人如其名，美的不可方物，她明眸随意一扫何清，对于这四年前同为二品天赋的青年当然也有印象，只不过她印象中的那个腼腆胆小的自卑小男孩现在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并不是修为上的不一样，而是那种气质，平淡如水，无论看谁都不起波澜。
他们二个现在就像一条平行线，失去天赋的何清掉落神坛，沦为碌碌终生，而从小受尽培养且天赋绝佳的柳方物，将成为真正的天之骄女。
何清缓步往前走，柳方物多看了他手指上的碧绿色戒指一眼。
“刚巧路过这里。”
柳方物鬼使神差的道了一句。
那原本只是从路上擦肩而过的青年停下脚步，显然没想到这位柳家女神会主动开口说话，停下脚步，偏头注视着那张动人容颜。
就是这种眼神。
柳方物心头微动，太平静，太平淡了，看谁都是这样，和四年前截然不同，和家族内任何人都不一样。
没有同龄人看她的爱慕，敬畏，也没有其余情感。
何清想了一下，问道：“是吗？那方物小姐打算去哪？”
柳方物如实答道：“打算出门。”
何清点头道：“挺巧，正好顺路，我要去门口，要一起走吗？”
一袭青衣的娇艳女孩一怔，旋即落落大方的点头，但和何清保持着一臂距离，二人走在家族大道上。
柳方物目不斜视，脚步轻缓，道：“你和以前好像不一样了。”
“也许吧。”
何清淡淡一笑。
柳方物性子清冷，显然不是什么会交流的主，只是轻轻点头便不再开口，二人一言不发的走了一半路程，气氛略显尴尬，主动提起同行的何清当然得扛起这气氛大旗，纵使没什么能聊的，但还是勉强找出了话题，道：“四年前倒是多谢你的水了。”
柳方物小脸平静：“随手而为，不足一提。”
何清摇头道：“勿以善小而不念，再小的善意，也值得感谢。”
柳方物精致俏脸微动，过了一会，突然道：“何清，你这名额你其实留得并不正确。”
话说完后，柳方物似乎觉得没必要说这个，补了一句：“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看法，你不用在意。”
何清笑道：“没错，我也觉得不怎么正确。”
柳方物再度一怔，偏头瞅着那双清澈双眸，她能看得出来，这并不是为了和她拉拢关系而象征性的附和她。
何清淡然笑道：“我只是答应了一个人，非做不可罢了。”
柳方物默默不语。
她愈发确定，眼前的何清已经四年前截然不同，判若二人了。
二人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坐着门口捧着茶杯的老人意外的看着像是相伴而来的二人，连忙想要打开大门。
“不用，走小门就行。”
柳方物轻道一声，柳庆停下了动作，开了小门。
“再见。”
柳方物向着何清轻道一句，旋即走过门的时候和柳庆也道了一声谢后离去。
柳庆双手捧着茶杯站在何清边上，笑呵呵的道：“多好的姑娘。”
何清点了点头：“是挺好的。”
顿了顿，何清再次笑着补道：“也挺美的。”
记得曾经有人和他说过。
外貌如何且不论，善良才是一个女子最美的地方。
说这话的人，也是一个挺善良挺美的女孩。
而且，何清很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