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穆耳在山顶待了许久,念完圣旨后,又带着我们给上天献了哈达,一个太监上前把一杯酒递到他手中,铁穆耳轻轻接过来,慢慢倒在尘土中。我见他脸上神情肃穆,心想:可怜的二哥,这种祭祠只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天上根本没有神灵,今年还有许多天灾呢,该来的总是要来,岂是拜山封禅或是祭天便能避得过去的。
皇上把各种封禅仪式都过了一遍,直到夜幕降临,方才下山。这日又在山下宿营,我想到昨日的湖边美景,一时来了兴致,忙吩咐张渔拿来笔墨,在书案上展开一张雪白的玉版纸,低头想了想,挥笔在纸上纵情挥洒起来。这时李正风从帐外进来,见我在作画,忙凑上前看了看笑道:“好,画得好,把昨日湖畔的景致,还有那种月光下的朦胧之美,尽皆展现无余。”
我闻言轻轻一笑,蘸了黑墨,在上款题道:“赠正风兄。”下面落款:“弟好古敬上。”写完了道:“正风,送给你。”李正风大喜接过,仔细看了看道:“太好了,谢谢你。只是正风却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
我笑道:“你已经送了一件很珍贵的东西给我,那就是友情。”
李正风闻言脸上神情忽然一变,我道:“你怎么了?”李正风忙摇头道:“没什么,你这幅画我会好好珍藏的,不过要是能把你画在上面就更好了。”我笑道:“没想到正风兄也这么幽默啊,不如下次我画幅人物画送给你吧。”
李正风忙道:“那样就太好了。”言罢待墨迹干了,把画轻轻卷起来,对我拱手道:“正风告辞。”我忙道:“不送。”李正风转身走出去。到了帐外,停了停,忽然叹了口气,飞快地走了。
从九龙山出发,铁穆耳传旨全队加快行进,两日后便赶到了大都,我拜别了李正风,匆匆回到府中,一进门便对小兰道:“快点准备香汤,我要洗澡。”
小兰看着我笑道:“公子,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这几天都没有洗过澡吧。”
我叹道:“有什么办法,身边全是些大男人,那帐子又是透明的,能照到里面的人影,就是想洗也不敢啊,看来下次还是要带了你去。”
小兰道:“小姐,你知道就好,前日那个柳姑娘来过一次,问你的近况,想来是知道你遇刺的事,关心你啊。”
我笑道:“这个柳姑娘,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是我实在是没法回报她,不如等以后有机会,到皇甫将军府去拜访她吧。”
小兰闻言忙转身出去,为我准备了香汤,服侍我洗了澡,我起身躺到床上,慢慢进了梦乡。
这几日早朝都没有什么事,一散了朝,我便忙着躲在房中绘图,九王爷倒没再来找我的麻烦,也不见有刺客来刺杀我。我心中暗想,那个大变态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莫非想调查清楚我的来历,再对我下手吗?或是他改变主意,不打算暗杀我了。
皇宫中,阿罕走到铁穆耳面前,手上捧着一份密函,躬身道:“皇上,张好古的身份来历,平日的交往,还有府中下人的情况都在这份密函之上,请皇上过目。”
铁穆耳接过来在第一页上看了看,忽然站起身,放下手中的密函,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原来这个张好古是麦香村人氐,还有一位妻子死于叛军之手,看来朕原来的猜测都错了。”
阿罕忙道:“启禀皇上,麦香村被叛军屠村,无一个活口,属下有点怀疑他的真实身份。而且这张好古在皇上军中做到副将之职时,就突然放弃大好前程,托辞归乡了,这其中必有缘故。”
铁穆耳闻言,忙拿起书函飞快地翻到后面几页,看完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低声道:“原来他与四弟的那些朋友都是老相识,而且关系十分密切,连四弟从前的下人现在也跟在他身边,这真是太奇怪了。”
阿罕拱手道:“皇上,还有一个可疑之处,那张好古府上的丫环奴仆都是李正风将军送给他的,他虽是李将军的旧部,但李正风这样对他,也未免太好了些。”
铁穆耳缓缓走到窗前笑道:“看来,这个张好古就算不是朕要找的那个人,至少他和那个人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阿罕,你速去传旨,朕今日要招张御史进宫,请他看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