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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人偶师并不是一个能够很快适应新事物的人。
当林三酒手忙脚乱地躲过了迎头扑来的一个水母攻击时,她终于脚下一跌,滚倒在了地面上;她再抬眼一瞧,顿时心跳都漏了半拍――随着人偶师的动作,一片一片密密麻麻的“水母”,接二连三地浮上了半空。
“等一下!你听我说啊!”她抬手一个空气漩涡,正冲出去击在了又一个靠近的水母上;那水母在空中摇摇晃晃了几秒,慢慢地消失了。不过林三酒知道,这玩意儿少了一个两个,对局势毫无影响。
“你还要说什么?”人偶师阴阴沉沉地盯着她,抬起脚,皮革发出了吱咯一声响。
随着他迈出的脚步,那无数个水母也飘飘悠悠地晃了过来,长长的、半透明的须子在空气中摇摆着,好像一片森林中垂下来的树藤――一旦被它们沾上边,就是一阵钻心的、令人眼花的痛苦。
林三酒喘了口气,一边摆手,一边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听、听我说完,我没有对你设下陷阱,我也是受害者……”
人偶师一声冷笑,打了个响指。她在心里暗骂一声,掉头就跑。
……在刚才一眨眼的功夫里,林三酒的身体就回来了;然而再一定神,她才发现自己不但被扔到了一片水泥地上,而且对面不远处,在漫天遍野的茫茫灰雾之中,还站着一个身穿黑色皮革的男人。
人偶师在雾中茫然了几秒,很快就开始生气了。
在一边跑、一边防卫的过程中,林三酒虽然尽力解释了,不过却收效甚微――
“数据体,还什么都能编写出来――”对面的男人阴冷着脸,缓步跟在大片大片的水母后面,声音清楚地传进了林三酒的耳朵里。“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这片水泥空地本来就不大,又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水母;林三酒尽管动作迅捷,还是被蛰了好几下,痛得她一脑门子冷汗――人偶师不杀她,却也没打算让她好过;这些水母的唯一功能,似乎就是给人制造痛苦,而不留下什么真实伤害。
“我知道,这种事情真的很难想象,”林三酒忍着痛劝道,“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你就像是猩猩一样,一时理解不了……”
“你说谁是猩猩?”
这个词是怎么脱口而出的?林三酒简直想捶自己一下。不过对方显然被激怒得更甚了,她已经能感觉到那一片水母骤然加快了速度,从她头上笼下来了一片阴影;虽然被蛰了也只是痛一会儿,但是当林三酒一抬头看见那密密麻麻的数量时,依然忍不住胆寒起来。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穿过水母群,忽然眼睛一亮:“你看!我没骗你!”
人偶师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半空中的水母群顿时停了下来。
在不知不觉之间,天地间浓浓的灰雾逐渐退后了,露出了越来越大的一方水泥地。刚才二人的目光都被浓雾局限在了方寸之间,直到此时才发觉,原来这一片水泥地是一个停车场――地面上,正迅速地出现了白色粗线,划出了一个接一个的停车格子;甚至有的格子上,还十分逼真地画出了禁止停车和轮椅的标志。
在没有完全散尽的浓雾后,似乎立着一个什么建筑的门,只是隐隐约约地瞧不太清楚。
“这又代表什么?”人偶师目光一扫,哼了一声,终究还是没有动。
“说明是那些数据体编写出来的啊!”林三酒急得不行,“你看,他们编写出的现实越来越多了,我们能看见的也就越来越多……”
说话间,雾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淡了下去,终于露出了后面那个建筑的真容――那是一间盖着棕色屋顶的平房。房子上挂着用鲜艳字体写着“kwik-e-mart”的标牌,底下是明晃晃的一扇玻璃门。透过门望进去,里头是一个收银台和几个货架的边角,看起来似乎竟是一个便利商店。
当这个商店出现的时候,这个环境似乎也全部编写完了。一转眼,灰雾消散得无影无踪,蓝天干干净净地挂在头顶上,阳光穿过水母半透明的身体,闪烁着漂亮的光芒。
太逼真了,林三酒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要不是她事先知道有“编写科技”这么一回事,她恐怕会以为这里就是现实。用纯触感应了一下,她甚至能感觉到微微流过的风――这儿与那个示范用的简陋木屋,可完全不一样了。
“你现在相信我了没有?”
人偶师微微转过半张脸,眼角的灰绿色亮粉一闪,没有答话;似乎他也陷入了半信半疑之中。
“你既然在我身上放了一个跟踪监视的特殊物品,就应该也见到了我所见到的一切啊……你怎么还会以为是我设下的陷阱?”
“在你打破墙壁以后,虽然物品还处于使用状态,不过却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了。”人偶师低低地回答道。
这么说来,打破墙壁之前他什么都能看见?
林三酒忍不住打了个战――幸好她选择留下来管灵魂女王的闲事,既没有去找礼包,也没有对那条毛巾做出反应。
想到礼包,她便忍不住想叹一口气,更想赶紧离开这儿了。林三酒盯着前方的便利店,皱起眉头:“他们的目标是强迫我们开放自己,拿到我们的所有数据……但我想不出,他们为什么会编写一个商店?这个商店难道就能替他们拿到所有数据么?”
人偶师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忽然轻轻问道:“那些数据体,真的什么都能编写?”
“被他们解析过后、知道数据是怎么组成了的东西就可以,”林三酒抹了一把脸:“至少他们是这样告诉我的。”
之前她的意识力曾包住过两组数据,时间各有长短,所幸似乎还没有被解析;这么看来,也许解析一个东西需要的时间很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们编写出的东西,就一直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