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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遍撒脚下的纸沫,陆纳出奇的感觉到,仿佛屈辱往事真正成为了过去,心头的一块巨石随之而落,脸面也现出了些许轻松,这使他怔怔的望向了云峰,他摸不清这人的意图。
云峰微微笑道:“过去就过去了,今后这事再不会有人提起,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如今时间紧迫,你速带孤去见大中正,事关你陆氏生死存亡,不要光发愣,嗯?”
云峰那和蔼可亲的笑容,使陆纳很难与数年前嚣张狂妄,充满锐气的那人联系起来。
陆纳连忙晃了晃脑袋,他想看清楚点,眼前的这人,究竟还是不是那人。
人,还是那个人,几年过去了,岁月的苍桑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不过,当初那咄咄逼人的锋芒已不见踪影,反而于眉眼间多出了一份平和与内敛。
渐渐地,陆纳从最初的失神中走出,他突然意识到,云峰冒险前来的目地是为了招降陆氏,可陆氏沦落到如今地步,哪还有价值可言?陆纳虽然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却不是傻子,他明白,天底下没有白吃的饭食。
而且他还担心,投靠了云峰,由于之前的敌对关系,这人日后会不会记起旧恨?虽说借据被毁,但一张借据说明不了什么,可以被解读为收买人心的手段。
家族投靠了刘琨,不但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反而落得个被剥皮吮血的结果。就这还是建立在无怨无仇的基础上。那么云峰呢?陆纳颇为犹豫。
荀灌娘忍不住催促道:“祖言。你怎的如此优柔寡断?你不带秦王去,莫非秦王自已不能去?秦王来寻你,是为化解与你当年的恩怨,行了,事态紧急,到你父亲那里就明白了,你如果不肯带路,咱们把你打晕了自已前去便是!”
陆纳一想也是。人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自已房间,不带路有用吗?只能被当作没气量的表现,徒自招来看轻不说,还要吃上苦头。
于是,陆纳连忙端正面容,伸手示意:“家父应该还未入睡,秦王请!”
云峰满意的点了点头,拉着荀灌娘率先走了出去。
陆晔住在隔壁的一个院落,当他看到在陆纳的陪伴下,云峰与荀灌娘双双走入时。那张憔悴的老脸在一惊之后,立刻控制不住的现出了欣喜之色。多年来在官场中的摸打滚爬练就出的政治嗅觉,使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云峰此行的关键,原本已经绝望的心情,顿时重新燃起了一线生机!
在这一点上,把他的长子甩了十条街都不止。
云峰也留意到了陆晔的神色变化,与荀灌娘交换了个眼神,双双略一点头,看来还是与明白人打交道轻松啊!
远远的,云峰拱着手呵呵笑道:“大中正别来无恙乎?”话语亲切而又自然,十足一幅多年老友的模样,就好象当初的种种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陆晔暗暗钦佩,心想提的起,放的下,心胸开阔,难怪会从无到有在这乱世中生生打下一片天地,这时的陆晔,再也不敢存有轻视,他已经失去了轻视云峰的资格,云峰成长了可以掌握他命运的存在。
陆晔尴尬的回了一礼,苦笑道:“秦王可别笑话老夫了,如今我陆氏沧至何等境地秦王莫非不知?唉~~悔之晚矣啊!”叹了口气之后,立向云峰身后的陆纳示意道:“祖言,快去后堂,给秦王与灌娘侄女奉上茶水!”
荀灌娘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郗鉴、汴壸都唤她灌娘侄女,听了倒没什么,荀灌娘可以坦然受之,只不过,由陆晔口中唤出,总觉得不是个滋味,毕竟当年虽不能说成敌对,却也彼此看不顺眼,这一下笑脸相迎,还不大习惯呢!
然而,不习惯又能如何呢?荀灌娘只得勉强笑道:“陆....世伯客气了。”
云峰却摆了摆手:“大郎君不必麻烦,孤此来只为说几句话,喝茶有的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