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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灵之链 全章节(2 / 2)

突然怨念的洪流开始奔腾,有些失神的昌浩那小小的身体像球一样一下子被弹出去了。昌浩被弹到栏杆上,失去了神智。

“昌浩!”

高声大叫的小怪眼睛里燃烧著怒火。鲜红色的斗气迸发,现出了颀长身影的本相。

把昌浩护在後面,红莲一边瞪视著敏次一边举起右手。腾起的火焰是灼热的地狱里的业火的预兆。

但是敏次泰然地摆好姿势。

板门上的锁碰到迸发的怨气一下子粉碎了。由於冲击板门有些龟裂,一拍就碎成粉末了。

突然起了一阵风。放在漆箱上的摆放整齐的各种书籍被风扇动,在昏暗的房间里四处飞散,一片狼藉。垂下的纸也被切割成碎片,就连绳也被切得粉碎。收拾好的施法道具也乱七八糟地掉在床上。由於冲击什麼东西破碎的声音不绝於耳,敏次一边看一边冷笑。(乱入:又是「床」……难题平安时代流行在工作的地方里摆设

睡床,方便员工休息眯盹儿的吗?)

“怎麼样,魔怪,你能挡得了我吗?”

“呜……!”

红莲使劲地咬著嘴唇。必须阻挡的东西有太多了。如果对方是妖怪的话,一定用地狱的业火捉住,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烧死就完了。火焰能够净化任何东西。可是,红莲面前的却不是妖怪。虽说是被怨灵附身,可是毕竟是一个活人。

以前,在去黑暗中的贵船的时候,他要攻击那儿的神官和官司们的时候被昌浩阻止住了。小怪,不能伤害人哟。那个叫声现在还在红莲的耳边回响挥之不去。

红莲额头上装饰的金冠发出不太耀眼的光芒。那是别的神将都没有的,只有红莲被晴明施加的封印的证明。

红莲浮现出自嘲的微笑,无论是昌浩还是晴明,为什麼你们要下那种命令呢。不要伤害任何人,这种让人为难的请求,为什麼非得让我做到呢。

过了一会,敏次眯起了眼睛。

“……啊啊,我认识你。我可知道你。”

慢慢地指向红莲,敏次说道:

“你的手,被罪恶所污。没错吧……!”

红莲的心脏好像被冰冷的手指一下子捏碎了。凝视著愕然瞋目的红莲的敏次,继续说道:

“这样啊,这样啊。背负著永远不能消失的罪恶,你还有脸活在世上啊?”

“…………你在说什麼!”

发出的怒吼冷得让人恐惧。红莲的右手上生出火焰,火焰逐渐暴涨在风中摇摆。

被夹在风中灼热的气息击打脸颊,昌浩的睫毛微微颤动。

突然浮现出的神智,还有些不太清楚。

睁开朦胧的眼睛的昌浩,看到面前颀长的身影感到很安心。太好了,红莲在。

在模模糊糊的思想中,红莲的敏次的对话钻进耳朵。

你的双手沾满了罪恶。

“……罪恶……?”

无意识中的微弱声音,从昌浩嘴中漏出来。

明确的能够看出来红莲的双肩在抖动。回过头来看昌浩的金色双眸。

冻结了的眸子。好像在害怕什麼,好像在恐惧著什麼。

第一次看到这种目光的红莲。

“红莲……?”

支起胳膊拼命想站起来,昌浩由於惊讶皱起了眉头。到底发生了什麼……什麼?

昌浩和红莲的意识都飘离了自己。这些并没有逃过怨灵的眼睛。

强烈的怨气化作龙卷风袭击二人。怨气生成的刀刃轻易地割开红莲的肌肤。昌浩的直衣也化成碎片,全身染满了鲜血。

“……………!”

抬起胳膊想躲避袭击的昌浩突然感到龙卷风停了,於是站起身来。红莲也翻起身。

敏次的身影突然消失。

与此同时昌浩耳边突然响起很多声音。

“---这一片混乱到底是怎麼回事……!”

为什麼一直到现在才有人接近呢。明明有那麼强烈的怨气和那麼大的响动。

“是张了结界吗?”

悔恨地咋了一下舌头,红莲化身为小怪。

敏次为了在事件结束之前不被任何人发现,施了法术。但是昌浩在这个法术完成之前就侵入了那个领域。

跑过来的阴阳寮的职员们发现漆箱的惨状和浑身伤痕累累的倚在栏杆旁的昌浩一片骚动。

“安倍大人,这到底是怎麼回事?!”

“这到底是……”

“仓库,不能打开的仓库被打开了!”

被几个人连声询问昌浩正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的时候,突然听到进到里面的一个人痉挛一般的惨叫。

“诅咒的玉,丢了……”

“……那麼……”

安倍吉昌不知该说什麼好。凝视著眼前正在包扎伤口的最小的孩子,苍白著脸询问道:

“你说那个敏次,被怨灵附身了。”

昌浩默然地点了点头。

阴阳寮的一角。大多数人都在忙著修复被弄坏的漆箱,除了他们俩没有别人。

那个漆箱,不能打开的仓库是一片狼藉的惨状。而且,其中被称为绝对不能拿到外面去的令人恐惧的诅咒之物“诅咒之玉”消失了。

和敏次一起。

昌浩的脸很苍白。消失的诅咒之物是具有很强灵力的勾玉。据说如果使用那个的话百分之百可以杀死要诅咒的对象。

当然这也需要相当的法术。可是操纵起那个怨灵的怨念加上敏次的法术,应该不会太难。

**说过。那已经差不多可以说是怪物了。

昌浩把裂开的部位包扎好,直直地盯著吉昌。

“----父亲大人。”

看著默默地回头的父亲,昌浩浮现出了苦笑。

“我,真的是一个很不认真的阴阳寮的官吏吧?”

吉昌不知道儿子突然说这些是什麼意思,有些不明所以然地瞪大了眼睛。昌浩眨了几次眼。

“立刻就请假。忙的时候甚至还请过一个月的假,也不加班每天早早地回去。旁边的人看著,肯定会很生气吧?”

但是,心怀不满的阴阳寮的年轻人中,一直袒护昌浩到最後的是敏次。也正因为如此,当他看到不为人知的在夜晚的都城徘徊的昌浩的时候,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所以才开始夹枪带棒地讽刺昌浩吧。

“……觉得出人头地好像没什麼希望,也想通过努力来挽回一下,好像还是不行的样子。”

昌浩朝父亲低下了头。

“我想寻找敏次大人,想去救他。所以在事情了结之前,请允许我请假。”

又听到了要请假的申请,吉昌暂时沉默了一会。

并不是因为吉昌是父亲所以昌浩的请求就可以通过。不管怎麼说,正因为是亲人,所以家里的其他人对昌浩的态度都比阴阳寮的其他人严厉。但是昌浩为什麼要这样做,吉昌已经从父亲晴明那里听说了原因。

所以吉昌才同意了他的请假。即使知道以後儿子的立场会变得更加艰难,关於这个吉昌比谁都清楚。

仰头看了看天井,吉昌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该怎麼跟上头说呢?”

吉昌好像真的很苦恼。小怪插话道。

“那不很简单吗。你直接说晴明派他跑腿去了不就得了吗?”

吉昌用很疑惑的目光看著倨傲的小怪。

“……果然这样就行了吗?再怎麼说……”

“可以通过的。”

小怪斩钉截铁地说道:

“如果是那个晴明的命令的话,不管什麼样无理的要求都会被答应的。还不如这样说,你一定要让它通过。”

昌浩差点倒下去。但是硬撑著站稳了身子,朝小怪疾言厉色地反驳道:

“小怪,你竟然敢对父亲大人用这种口吻!”

昌浩实在生气他那种自以为是的态度,但是吉昌本人却很无所谓的样子。

“我明白了。那麼,我就这样对上头禀明。”

然後吉昌把目光转向小儿子。上了年纪才得的孩子,所以也特别宠爱。

听说这个孩子是稀世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後继者的时候,吉昌比谁都吃惊。

他能负担这个重担吗,真的图问题嗦。实在是很担心。但是这个孩子却如晴明所说身藏强大的力量。

昌浩抓住小怪的脖子,站了起来。

“那麼,我先退出去了。其他的事就拜托了。”目送著快步走出去的小儿子的背影,吉昌突然想到。

如果将来还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话,最好还是从现在就采取对策。不如乾脆自己做阴阳寮的统领,掌握实权怎麼样。

如果这样的话,儿子的请假和出勤情况就好处理了。

也许是个挺不错的主意。

这样看来,吉昌对昌浩实在有点娇惯,只是他本人还没有觉察到这点而已。

吉昌抱起胳膊开始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那天,在自己家随便翻翻书看的晴明突然收到一封急信。

说是藤原敏次被怨灵附身,严禁开启的仓库里的“诅咒之玉”也消失了。

收到这个报告的晴明,平静地说道:

“怎麼还是那麼看重那个让人不省心的东西。阴阳寮的头也实在是太怠慢失职了。”

几十年前,有人企图利用那块玉实施诅咒而且还把一个年轻的阴阳师卷了进来。但是事情败露,阴阳与承受了反作用的诅咒,立刻死亡。委托的贵族由於格外施恩只是被调职到太宰府。通俗点说就是被从政界赶出去的降职。

但是这件事别有内情。

那个贵族没有实施诅咒,一切都是为了挤掉那个贵族而实施的阴谋。这些都是晴明的猜测。

所以并没有被判死罪,官位也没有变,只是被左迁到太宰府。再也没能回京城。

这样说来那个贵族叫什麼名字来著。

晴明开始回溯久远的回忆。

“…………穗积诸尚吧?”

此时,露树慌慌张张地过来了。

“父亲大人,藤原行成大人府上来了使者……”

“什麼?”

来客人的情况,为了怕出什麼万一,彰子进了最面里的房间。客人绝对不会打扰的位置只有一个--最里面的房间,那就是她现在所在的昌浩的房间。

据说使者面色大变是用快马赶过来的。此事非同寻常。

晴明走向使者等待所在的中门。年轻的杂役,苍白著脸在那走来走去。晴明是第一次见,可是昌浩却认识他。

杂役一看到晴明就用痉挛般的声音开始诉说:

“是晴明大人吗。请您救救我们家主人!”

简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杂後跪在了地上。

“这样的话,主人去世也只是早晚的问题。请您,请您一定要……!”

第七章

昨天敏次的祈祷奏了效,行成的病情开始好转。可是,过了中午突然开始很痛苦,接著就昏过去了。现在仍然被折磨著。

“已经是面如土灰色了。医生和药师们都已经回天乏术了!这样的话只有求助晴明大人了!”(乱入:「医生和药师们都已经回天乏术」……我相信是「医生

和药师们都已经『判断行成大人』回天乏术」才对吧,

嗯?)

此时,下了班的昌浩和小怪一起回来了。

昌浩先在中门看到一个熟悉的男人正跪在那儿,有些惊讶。小怪也是同样。不由得停在门前,好一会儿也没说话。注意到他们俩的晴明招了招手,所以开始走近来。

“……浩大?”

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杂役浩大一下子抬起了头。昌浩自从知道他和自己的名字是同一个字之後,一直对他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也因此浩大和他也很亲密。昌浩每次去行成家的时候,他都会很高兴地通传的。

“昌浩大人,行成大人他!”

昌浩惊讶地叫出了声。与此同时,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副光景来。

附身於敏次的怨灵。手里拿著丢失了的“诅咒之玉”。怨灵噗哧一笑把玉拿起来放在头顶---(乱入:……要不是看过了动画,「放在头顶」这样的形容实在

叫我联想到一幅蠢蠢的画面呀……)

昌浩屏住了呼吸。怎麼可能。

“身体……恶化了是吗……?”

听到昌浩的问话,浩大只是点头。

“昌浩。”

昌浩把脸转向祖父。

晴明一副严峻的表情,好像在一边思索一边开口说道:

“赶快去行成大人宅邸。”

昌浩默默地点了点头。

到了行成宅邸的昌浩和小怪不由得在中门站住了。

浩大骑著马带他们过来的。一接近这所宅院空气突然变沉重了。

抬头看空中,确实如前几天彰子所说天空有一些白色的霞,天低的有些奇怪。而且不知为什麼有些沉重,好像缠络在肌肤上的气色飘浮在空中。

下定决心进了中门,发现一个女官在那心神不定地走来走去。一看到昌浩就睁大了眼睛。

“晴明大人呢?!”

“我是代替爷爷来的。行成大人怎麼样了?”

女官明显地露出失望的神色。明明让他去叫稀世的大阴阳师,可是却只让这个光有名没什麼真本事的小孩子来。她明显的想让昌浩听道:

“真是的,这个那个都是这样。绞死你,畜生!”

昌浩抚摸了一下骑在肩上正在愤慨的小怪的头,昌浩拜托女官带他们去行成所在的地方。愈往前走,发现空气愈沉重。那种特有的寒冷重重叠在一起,一直往寝殿那儿压过来。这是恶意的堆积--是诅咒。

小怪对目光有些严峻之色的昌浩小声说道:

“……幸亏昨天为了保险起见加了一重咒语。”

“那也只是应一时之急。”

敏次走了以後,也并不是信不过敏次的能力,只是对於他来说是第一次去现场,所以起了争强好胜的心。如果没什麼的话那再好不过了,即使有什麼的话,如果不是有一定能力的术士也不会注意到的小咒语。但是,即便如此那个咒语却具有挡住诅咒锁链的功效。

终於到寝殿的昌浩无意识地深深吐了口气。有种进入胸口的凶气一点一点地扩散到内脏进行侵蚀的感觉。说不清楚的倦怠感好像在支配全身,怎麼也挥之不去。

为了保险起见,让女官先退下。昌浩进入了寝殿。

突然从别的殿里传来好像有人在争吵的声音。好像很焦急的样子,两人的声音交互传来。等了一会好像也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昌浩决定暂时先不管他们了。

从厢房进了正房,和死人的脸色一样的行成躺在床上,呼吸又浅又急。昌浩的眼里显现出的情景是,普通人看不到的灾气和怨念正在一点点的束缚著行成。

应一时之急的咒语果然不能完全阻止住那股怨念。

昌浩走到行成旁边跪下来,手结剑印,闭上眼睛。小怪轻快地跳下肩膀,开始观察四周的情况。现在,好像暂时还没有被这个咒语煽动而爬过来的小妖们。

像诅咒这样阴暗的东西,是召唤邪恶最好的诱饵。

这个平安都本来就属於那种容易召唤邪恶的妖魔鬼怪并任其衍生聚集的场所。建都的时候所施加的退魔法术和四神的守护,只是制造出了一但进去就不能出来的迷宫。

袪除这些不祥就是阴阳师的工作。

为生活在都城里的人们安宁祈愿,袪除怪物把它们封印。

拍了一下手把那儿飘浮的微弱的怨气化解掉。

“我声非我。----此是神之御声。”

从行成嘴里发出了苦闷的呻吟声。侵入他体内诅咒的怨念此时正在体内挣扎和扭动。

“魔物,魔物,袪除诅咒,此息为神息。”

双手结刀印,昌浩高声唱著神咒。

“解开束缚此身之怨念之锁,打破诅咒之息风之剑!”

有个东西在不停地抖动,那是束缚行成的邪恶气息在挣扎。

“为妖气所诱之物,拔出利剑,袪除魔物----!”

昌浩把刀印朝著空中快速地横扫过去。

一阵清冽的风生成,打散了凝固的怨气。

行成终於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暂时有些茫然地看著天井,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叫昌浩的名字。

“……昌浩大人。”

解开手印,把周围镇定住,昌浩睁开眼睛静静地回答道:

“我在。”

“我到底……怎麼了……”

昌浩嘴张开了好几次,可是总是又闭上了。低头朝下看。小怪替昌浩说出了心声。

“……啊,说不出口啊。”

附身於敏次,对行成实施诅咒。这样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从接近这个宅院开始昌浩就感觉到了。围绕著这所宅院的怨念。通过法术变得更强大,凶恶度加倍提升的怨气。

“敏次他……今天……”

昌浩的睫毛震动,默然地摇了摇头。

行成面如土色,微微一笑。

“这样啊……是太忙了吧。因为那孩子很认真的……”

在膝盖上握紧拳头,昌浩努力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怨灵降伏要在几天之後举行。在此期间您请多坚持一下。”

如果这样放任不管的话,诅咒会加倍膨胀,会召唤来很多妖魔鬼怪吧。昌浩今天所进行的驱退魔法只是一时应急。

如果不击打它的根源是没有用的。如果不从根拔起的话,杂草再怎麼除还是会发芽生长的。和这是一个道理。

扬起脸,昌浩努力作了一个笑容。小怪知道昌浩最不擅长说谎了。

“行成大人,您很宠爱敏次大人呢。”

“是啊……毕竟是从小看著他长大的,当然觉得可爱了。”

鼻子一酸。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今天被他批评了。”

昌浩突然说了这麼一句,行成轻轻地眨了眨眼把目光转向昌浩。昌浩用苦笑回应。

“说从刚一开始就对我抱有很大期待。因为我是那个安倍家的最小的孩子。……可是我却净做背叛他期望的事。”

“那,并不是你的错吧。”

“……不,是我太不成熟了。行成大人。所以,如果让我选两样东西,我还是只能选一方。”

行成觉得不可思议的眯起了眼睛。

“现在即使不成熟,可是不是还有将来吗。我觉得你有很厉害的才能。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只选一方不也挺好的吗。只要你慢慢努力的话,肯定。”

昌浩的眼睛使劲摇动。小怪好像感受到什麼似的眯起了一只眼。

“……如果选择的那一方是正确的就好了。我想作出最佳选择……”

话说到半截突然停住,昌浩低了一下头。然後立刻抬起头。

“行成大人,您好好休息吧。身体还没有痊愈。……行成大人,您是左大臣的政务必不可少的人。”

说完这些,昌浩施了一礼,快步走出寝殿。小怪默默地在後面追他。

从别的殿里传来的吵架声现在还没有停。

从中门出来发现杂役浩大畏畏缩缩地坐在那儿。看到昌浩,於是一副很严峻的表情站起身来。

“行成大人?”

“现在已经好多了。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浩大,你怎麼了?”

看著昌浩惊讶的目光,浩大用很不耐烦的样子叹了口气。

“刚才的那个女官,叫相模的。”

好像被她怒气冲冲地骂了一顿。让你带晴明大人来,可你却把昌浩带来了之类的。

“不管我怎麼解释说是晴明大人派昌浩大人过来的,可她就是不听。太奇怪了,她平时不是那种会气势汹汹骂人的的人啊……”

而且从刚才起女官们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就争吵起来。都像吃了弹药似的。空气很紧张。

昌浩眨了眨眼。

这是因为充满这个宅院的怨气的缘故。能够侵蚀心灵,让良心麻痹的怨气。

“肯定是因为担心行成大人比较焦急的缘故都有些上火吧。只要行成大人好了,就会回复原状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好了……”

郑重地推托掉浩大要送他们到安倍家的请求,昌浩咎小怪踏上了归途。

冬天的太阳落的早。已经是傍晚了。

“…………你打算怎麼做?”

昌浩站住了。小怪回过头来,用严肃的目光看著昌浩。

“那是诅咒。被附身的敏次,肯定是使用诅咒之玉发动了完全诅咒之法的,肯定是这样的。”

昌浩微微点了点头。小怪继续说道:

“一但发动的诅咒再也不会停止。一直到被诅咒的对象死亡为止。”

“不……还有一个方法。”

捏紧拳头,昌浩拦住了小怪的话头。直直地回视晚霞色的眼睛。

胸口很沉重,疼,痛苦,难过。

敏次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刚开始听到的声音。

--怎麼了,要是有不明白的就问我哟。刚开始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从今往後你要自己努力哟……

接著,又响起了行成的声音。

--打小看著他长大的,当然喜欢了。

无论是谁,一直认识的人,当然对自己来说很重要,不想失去。

但是,敏次被怨灵附身,在对行成施加诅咒。

--严厉的修行并没有白费。能够帮上行成大人的忙了。

敏次这样说过。

那怎麼办。诅咒不会停止。但是也不能让行成死。

昌浩不能选两样东西。只能选择一个。另外希望能进行最佳选择。

握紧的拳头微微的在颤抖,昌浩开口说道:

“----把诅咒返回去。”

在都城的一角建的废墟。

以前昌浩和小怪就是在这里遇到那个怨灵的。

无人的房屋一片寂静,北风呼啸,更加显得清冷寂寞。

在南侧的楼梯远眺被枯草覆盖的庭院的女子戴著市女笠,轻轻地弯腰坐下。

“……差不多,到时候了吧……”

声调稍微有些高的沉静温柔的声音。

把垂绢分开,女子抬头看著燃烧的天空,觉得有些耀眼似的眯起了眼睛。

不知有没有到二十岁的年纪。像湿润的黑曜石一般的双眸,鼻若悬胆,薄薄的嘴唇搽著鲜艳的口红。被垂绢遮住的头发在上面扎了起来。为了不碍事,分开两股又扎了起来。好像是因为日影,黑色带了一点灰色。

看了一会天空的女子,目光柔和,伸出了手。

漆黑的鸟拍打著翅膀降落在那伸出的手上。

女子把鸟放在眼睛稍下的位置,浮现出微笑,听鸟的鸣叫。过了一会,她微微皱起眉头,微笑变成了苦笑。

“……是啊,还是快点好。”

鸟低声鸣叫。那个鸣叫是两个叠在一起的。

女子和鸟的影子被拉长在夕阳中。

停在女子的手上,偶然展翅的鸟。那个影子中,现出了两个头。分别转动,张开嘴低低鸣叫。

过了一会,影子站了起来。

风吹过,垂绢的影子大幅翻转,一瞬间影子忽然消失了。

退回诅咒。

坚决的声音,被刮过的风吹散。

小怪好像已经预测到他这番话,眉头一下也没动。

沉默了一会,小怪用甚至听起来有些冷酷的声音回问道:

“……返回去的话,那家伙可会死哟。”

“嗯……”

昌浩把冲到喉咙的叫声硬生生地嚥回去。知道。

和敏次的本意无关的诅咒之力。但是,这个力量很强大。他在阴阳寮中年轻的阴阳师中具有首屈一指的实力。

前几天,敏次用禁咒法救了受怨灵作祟而卧病在床的行成。那时候把缠绕行成四肢的怨念击退的是敏次,是敏次的力量。昌浩只是为了保险才施了一个咒语,其他什麼也没做。

与此相反,那样的力量也可以用来对人施加诅咒。用和退魔时同样的力量把怨念击打在对象身上的事也是可能的。

另外,敏次被那个怨灵附身了。具有凄绝的怨气和杀意,充满憎恶只能称之为怪物的怨灵。

敏次的法术和怨灵的怨念如果结合在一起,会产生多大力量的诅咒呢。

老实说昌浩无法想像出来。那个怨灵的怨念甚至可以夺取普通人的性命。

为什麼他会这麼恨行成呢。至少想知道这个理由。可是,已经没有多馀的时间去管这件事了。

诅咒发动了,诅咒的力量像不间断的水波一样冲击著行成。不知道昌浩的结界能坚持到什麼时候。

昌浩屏住了呼吸,润了润乾燥的喉咙。

“……把诅咒返回去。返回去,然後救行成大人。”

“敏次呢?”

间不容发的询问。说是诘问也许更合适吧。

(说明:「间不容发」,我肯定自己没打错,但却查不到其

意思,不知是错别字还是什麼,真是对不起。)

昌浩无法回答,沉默著。小怪眯起眼睛。

“敏次肯定会死的。返回去的话,他就会承受所有的诅咒。但是怨灵却很容易逃脱。敏次就是一个牺牲品。”

昌浩的嘴唇在动,好像在说,我知道。

小怪的语气变得更加激烈和严肃。

“返回的话就会死,如果你明明知道还这样做的话,即使你没有直接下手,杀死他的还是你哟。”

那是,迄今为止没有听到过的平静里却蕴藏著激烈和严厉的话。

鼓动愈来愈激烈,可是血色下降,耳鸣。

小怪对著无话可说站在那儿不动的昌浩继续说道:

“昌浩哟。”

晚霞色的眼睛,带著和星星的闪光一样的激烈之色。

“--你已经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吗?”

背负人命的心理准备。亲手把一个性命夺去,一辈子把这个悔恨刻在心中活下去的心理准备。

沉默降临。

昌浩眼睛一下也不眨地凝视著小怪。如果眨眼的话就会放弃吧。视线在游移,如果现在眨眼的话,那麼。

攥紧拳头,拼命忍住要叫出来的冲动,昌浩在寻找合适的话语。

能够正确地把现在心中所进行的暴风雨一样的心理斗争正确传达出来的词语。自己仍然很不成熟,如小怪和晴明所说还是半吊子,不可依靠。所以不能选择两个,只能二者中选一个。

但是,实际上。--真的吗。

终於昌浩从喉咙里挤出来颤抖的声音。

“……没有做好什麼心理准备。”

小怪眯起了眼睛。昌浩的脸也扭在了一起。

“当然没有了,因为我,我实际上,是两个都想救的……!”

已经决定了的事情。

成为阴阳师。目标是不输给任何人,也不会让任何人牺牲的最强的阴阳师。

如果让谁牺牲的话,如果做了这样有悖人道的事,还不如当初就不要做阴阳师的好。

“想救他的……!不管他对我说了什麼过分的话,不管再怎麼生气。即便这样还是有人很重视敏次。就像我很重视彰子,母亲大人,父亲大人和爷爷大人一样。我知道那些人会悲伤,所以不想见死不救……!”

“那样的话,不见死不救也可以的。”

昌浩突然睁开了眼睛。凝视著小怪的晚霞色的眼睛,是平静的。

“不见死不救不就可以了吗。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我会尽心竭力的,我会帮你的。我是为此才在你身边的。”

“小怪……”

昌浩只说了这麼一句,就咬紧了嘴唇。然後,点了点头。

“……返回诅咒,保护行成大人,降伏怨灵。”

然後。

小怪眯起一只眼不怀好意地笑道:

“把那个自以为是的敏次的鼻梁打扁。对吧?晴明的孙子哟。”

“……别叫我孙子!”

昌浩眼角一热,可是假装没有注意到,和平常一样怒吼道。

第八章

日落之後回到家里的昌浩,早早换好衣服,将披散的头发盘在了脑後。

今天的风很冷。所以还是最好比平日里多穿一件衣服再出去的好。

昌浩来来回回的做著出门的准备,而此时彰子将头探了进来。

“昌浩,要出门吗?晚饭呢?”

“啊--,很急的事情,所以就算了。没有吃饭的时间了。”

慌慌张张地来回走动做准备的昌浩,并没有注意到彰子遗憾的表情。

小怪竖起耳朵,听到了彰子的小声嘟嚷。

“人家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吃饭的……”

难道说在昌浩回来以前,彰子什麼都没有吃一直等著他回来的吗?说起今天,昌浩竟然比平日晚回来一刻多钟,想必彰子也一定很饿吧,真是个坚强的姑娘。

小怪走过去坐在了彰子的脚边,啪嗒啪嗒的摇晃著自己白白长长的尾巴。晚霞般的双眸,视线所到之处,穿著两件蓝色狩衣的昌浩,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著急,还是在慢吞吞地做事情,正在四处搜寻著那个存放著他平常使用术时用的道具箱子。将他平时使用的白木捧,纸幡,独钻杵等东西,拿了出来,用一个大大的包袱仔细的给包好了。

之後,昌浩又打开了另外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件衣服,紧紧地抓在了手中。

真正的面对诅咒,这是第一次。虽然有很多的相关知识都记在了脑子里。无论是施咒还是反击,昌浩都没有做过。

将衣服和包袱拿在手里,昌浩扭头看向小怪。

“好了,准备好了。我们走吧,小怪。”

正要走向院子的昌浩,突然被彰子给叫住了。

“昌浩。”

“哎?”

在扭头的瞬间,自己的喉咙却彷佛被什麼给堵住了一样。昌浩条件反射似的动了一下嘴巴,但皱了皱眉又把话嚥了下去。坐在昌浩和彰子脚间的小怪,来回看著他们两个人,眼睛叭嗒叭嗒地眨著。

过了一会,昌浩一幅惊讶的表情问道:

“……桃子?”

“是啊。是桃乾。好的,你拿好了。”

彰子将放在手中的纸包推到昌浩的胸口里,一副更加认真的表情说道:

“不吃晚饭的话,对身体可不好的呀。这个东西,你可以边走边吃。”

昌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来回看著手中的桃乾和面前的彰子。周围的人似乎都对自己的饮食问题有些过於担心了。

无论是路过的小鬼,还是小怪,结果现在连彰子也这麼担心的话,自己该怎麼办?对自己如此的关心当然是感激不尽,但是自己已经是个成年的男子,这可是关系著自己男人尊严的问题。

昌浩不由自主地陷入了这样的沉思。

“这个不错的。拿著好了,昌浩。”

在一旁看了一阵子的小怪帮著彰子说著话。虽然昌浩低声嘟嚷著,但是似乎自己即使不要也不行,所以只好就这样收了下来。

“那麼,我走了。”

彰子这次看著昌浩跳进了院子,并没有阻拦,只是挥动著手说道:

“当心呀。”

“嗯。”

尾随著昌浩出发的小怪,跳到屋外的竹帘上,对彰子说道:

“我们可能很晚才回来,所以,不要等我们了。不要担心昌浩,有我呢。”

听著小怪说的话,彰子笑著点了点头。

刚才小小的骚动,被在自己屋子里的晴明听得一清二楚。

在昌浩回到家中的同时,自己的随身式神**都已经向自己汇报得一清二楚。

除此之外,自己的儿子也派人回来说因为今天有重要的事情所以回不来了。晴明也大体上猜出来了发生了什麼事情。

“阴阳生敏次吗……到底是个怎样的年轻人呀……?”

晴明双手环抱在胸前,费著自己的脑筋。

他自己称为藏人所阴阳师是在昌浩出生前的时候。很少和现在十六岁的敏次见过面。虽然在乞巧节的时候可能见过面,只不过自己没有留心所以没什麼印象。

现在这些居住在阴阳寮的都是些十几岁到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所以都几乎没有近距离看过安倍晴明。对於他们来说,法术最高的阴阳师,无外乎是那些平日里很亲近的安倍吉平,吉昌或者贺茂光荣那些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现役的阴阳师,而安倍晴明则可能已经是被他们神化的一个存在了。

“唔--我是不太有点随心所欲了呀。”

刺啦刺啦地挠著头的晴明一个人自言自语著。在这时,十二神将的青龙和天一出现在他的身後。

开口说话的是天一。

“晴明大人,我们--”

“啊--稍等片刻。昌浩和红莲出门之後,**也出去了,我要等到白虎他们回来……”

突然,门扇摇晃的声音传到了晴明的耳朵。

(--白虎带来的口信说,)

是风将太阴。柔和的暖风中,太阴传达著白虎的口信。

(墓地有些零乱。)

“是谁的。”

(穗积诸尚。而且似乎还有些还阳法术的痕迹。)

晴明瞪大了眼睛。之後,一直是好好爷爷的表情为之一变,显得无比的锐利。

他很有气势的合上拿在手中的折扇。

“诸尚吗……!”

原来是那个怨灵。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为什麼行成会遇到袭击,就能够理解了。

晴明扭头看向青龙。

“告诉昌浩……”

正在吩咐著的晴明,突然打住了自己的话。青龙散发著危险的气息眯起了眼睛。为什麼是我,青龙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全身都在传达著这样的一个讯息。

“……宵蓝,难道你还没有认可昌浩吗?”

虽然青龙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不过却已经很明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晴明好像吃到了虫子似的难受的表情,一副真是败给你了的样子,闭上了眼睛轻轻地用自己的折扇敲著额头。

“你这个家伙,怎麼说你好呢。**不是说你很感兴趣地听著昌浩说的话吗?”

“不过那又和我有什麼关系呢。”

青龙冷冰冰的回答道,语气的平淡简直不输给**。

晴明在心中不由得一阵的懊恼。没想到青龙竟然顽固到这个份上。或许是他的同伴自红莲之後,**,天一都已经对昌浩产生的好感,让他感到了一些不舒服。

但是……晴明突然考虑了起来。

但是他并没有像之前一贯的明确地表示出拒绝,在某个方面多少应该算是他态度的一个软化吧。虽然不得不承认昌浩的实力,但让他听命於昌浩却又是另外的一回事,这或许就是现在青龙的一个真实的心理写照吧。

让他将降魔剑送到异世界的昌浩手里,自己就认为没有什麼事情了,看来还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没有办法了。晴明只好叹了口气。

“……天一。你去追上昌浩,将怨灵的名字告诉给他。只要他们明白了这些,想必红莲一定可以完全谅解的。”

天一默默的施了一礼,唰的一下消失了。

(白虎和朱雀,在拂晓之际会回来的。)

听了太阴的话,晴明点了点头,突然似乎感觉到了一种冷风附体的感觉。

风突然就暴躁了起来。紧接著,从天空降下来的肉眼可以看见的沙尘。

“这是……!”

青龙的声音变得僵硬。因为他知道这是什麼东西。这个是……

“这是遮天蔽日的雾气!”

月光照射了下来。月亮在今晚显得特别的晴朗,以至於星辰的光辉显得细弱了好多。在都城的一角坐落著一个无人的院落。在屋檐的上面有一个女人悠然地站著抬头望著天空。在她的肩膀停留著一只鸟,低低的鸣叫著用自己的嘴探向女人的脖颈。女人发痒的眯起了眼睛,将手放到了小鸟的脚边。小鸟跳到女人的手上,就这样扑楞著翅膀飞上了天空。

目送著小鸟消失在夜空,女人沉稳的微笑著。

双手举向了天空,眼睛闭了起来。两只手镯上的铃铛,叮当的在夜幕中回响。

“--摇呀摇呀摇。”

伴随著如同低声细语的歌谣,天空开始发抖。不,不是天空,和铃声一起共振的不是天空,而是彰子和青龙所看到的那张覆盖著天空的白膜。

“摇吧,摇呀摇呀摇。”

叮当当,铃声响著。但是这个女人的双手突然停止了晃动。从她全身散发出来的灵气逼向手腕的铃铛,使它叮叮作响。

“暗夜的灵魂呦,无名无姓,无依无靠。”

周围的风突然的暴躁起来。女人的声音也愈发严肃,在空气中回汤。

平常百姓绝对看不到的白色沙尘,从天际一下子浇注了下来。有著生命力的灵气彷佛波浪一样地翻滚,慢慢的侵向了地面。

“摇呀,摇啊,摇啊,从黄泉吹来的风,唤醒沉睡著的亡灵的风。”

一点一点地侵入地表的沙尘,不久将那些沉眠在黄泉的鬼魂都召唤到了地表。

咕嘟嘟的从地表冒起来黑色的烟雾。不久这些烟雾统统变化成了人的模样。

女人睁开了原本紧闭的双眼。狂躁的风也逐渐变得温驯。黑色的浓雾向四面八方扩散,强行将那些沉睡在地底的怨灵给召唤了出来,这些怨灵在原地徬徨不知所措。

“跳起来吧,跳起来吧,你们这些被幽冥锁链所束缚的怨灵们,将他们统统杀死,天地玄黄……”

女人将手放了下来。仍回汤在空中的只有铃铛的声音。

当这种细小的声音消失了之後,整个都城都回汤著凄厉的鬼哭。

只身一人站立在众多厉鬼当中的女子,向四周环视著,轻轻的歪著头想著什麼。

“……好像有些早了……?”

夹杂著苦笑的小声嘟嚷著,女人远远的看向虚无的远方。

藤原敏次站在用土描画出来的阵势里面,两手托著怨咒的勾玉,结著法印。

“……唔库利库利,唔库利库利,唔库利库利……!”

毫无生气的双眸,径直盯著前方一动不动。敏次反覆吟唱著咒文,应和著怨灵的叹息,咒法的力量愈来愈强大。

附身在敏次身上的怨灵,拼命地捕捉著自己怎样也都捕捉不到的怨敌的气息。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就是因为那个男人,自己背负了原本就不属於自己的罪过。

那个男人早就计划好的。他一定是嫉妒我的出身。

不是藤原氏的话,就无法得到高官扩位,也不能接近政治中心之类的,真是很混帐的东西。

和那个男人相比,自己的地位更要优越得多。

明明是这样的,明明是这样的。

“竟然是诅咒--!?”

无论自己怎麼的申诉,就是没有人愿意听。不单如此,而且如果自己还在纠缠的话,或许会被流放到海的另一端的某个地方。

唔唔,在那个座位上坐著的不该是你。应该是我。或许是因为你追不上我,你为了争夺我的财产,地位,所有的一切都布下了陷阱。

“藤原行成……在哪里……在哪里……!”

听著怨灵几近吐血的呻吟,敏次加重了咒语的力量。

阵外已经旋转成漩涡的怨念,形成一股强烈的龙卷风,直冲天际。如果细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在这股漩流中时而探出头来的都是些怨灵的头脸。

各种各样的咒念和怨恨的呻吟愈来愈大声,它们逐渐演变成了令人不舒服的凄厉的尖叫。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敏次突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唔库利库利----!”

找到了那个人的气息。

“找到了--!”

怨灵--穗积诸尚离开了敏次的身体,带领著众多的厉鬼划过天际。

敏次仍旧不断地吟唱著咒文。

阵势的周围再次响起了咒语,简直就像是要把整个阵势给锁定住一样,开始产生了漩涡。

离开了都城来到郊外空地的昌浩,用自己手里的独钻杵,在地面上描画著自己的阵势。

在这个魔法阵的四周,插著供神的币帛,将之变成一个方阵。这样的话,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妥了。

“……应该这样就好了吧。”

“专心点,晴明的孙子。”

昌浩冷冷的瞥了一眼小怪。

“无论是谁都会有第一次的不是吗?而且如果我搞砸了的话,小怪你一定会想方设法帮我的不是吗?”

此时的昌浩斜斜地站著耸著肩望著天空。看著这样的昌浩,小怪不由得埋下了头。

“哎呀哎呀。”

将拿在手里的衣服铺了在阵的中央,昌浩从怀中拿出纸包,用嘴叼起了一个桃乾。

“而且如果失败的话,也只能说是爷爷教的那些法术不管用而已。”

呆呆的看著扭过头来的昌浩,小怪只能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你呀……”

“小怪你要不要吃呀?很好吃呦,这个桃乾。”

“给我。”

昌浩嘿咻一声坐了下去,给了小怪一个桃乾。自己一边慢慢地吃著桃乾,一边也悠闲地打量著周围。

虽然表面看来他们两个似乎非常的悠闲,但实际上内心已经绷得紧紧的,时刻准备战斗。虽然假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在昌浩的内心,实实在在的就是“晴明的孙子”。

如果说给本人的话肯定会生气,所以小怪只是内心里这麼想而已。

突然,嘎啦嘎啦车轮的声音传了过来。昌浩和小怪抬头一看,原来送他们到达之後已经回去的车之辅又慌慌张张的向著这边跑来。

“怎麼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可是远离京城的船冈山的山脚下。由於不知道敏次具体在什麼地方,所以昌浩尽可能的远离行成的府邸,虽然也已经准备好了吸引怨灵的程序。

小怪走向了在阵势前面急刹车的车之辅。在方阵中静静的看著这一些的昌浩,突然感觉到身後有神将的气息,吃惊的扭过头去。

“天一!”

天一微微的将左脚後撤略微施了一下礼,抬头看向昌浩。

“我来向您传达晴明大人的话。”

“什麼事情?”

“在九州太宰府里的一个坟墓被挖了。这个怨灵的名字叫做穗积诸尚。”

昌浩的眼睛不由得眨巴了几下。

“穗积……?”

点了点头,天一突然将头转了过去。同时小怪的叫声也刺入了昌洛的耳膜。

“昌浩,京城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当送昌浩他们离开的车之辅回到了京城的时候,凄惨的光景还在不停的扩展著。

无论是大路还是小道,都布满了徬徨的影子样的厉鬼。

茫然不知所措的车之辅,发现了在大路的边上躺著一个人。那是偶尔经过,遭到怨灵的攻击而失去意识的人。

正如字面上的意思一样,车之辅飞了过去,用自己的颈圈把那个人抬了起来,强行突破了厉鬼的包围,将他带到了附近的一个神社放了下来。虽说是非常小的一个范围,不过或许因为是灵域的缘故,所以那些厉鬼们进不来。

车之辅就这样子退了出来,想应该将这里的异常告诉给昌浩,所以再次回来了。从小怪那里听到这些之後,昌浩有些发呆。

“假的吧……根本一点都没有发觉……!”

虽说当时自己在全神贯注地描画著阵图,不过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却真的是很没面子的事情。

看著已经完全愤怒得失去了血色的昌浩,小怪侧了侧脑袋。

“等一下,我也完全没有发觉到。你觉得怎麼样?”

小怪晚霞一样的眼眸紧紧地盯著昌浩的後背。显形的**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我也是。”

“我也是。”

天一,也是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皱起了眉头。

“竟然连我们都没有注意到……难道整个京城都充满了鬼的气息吗?似乎被什麼东西给包裹著,没有泄露出一丝气息……”

小怪和**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

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大蛇。那个家伙虽然是妖魔,但是似乎所有的鬼气被什麼人给封印住了的样子,让人感觉不到一丝鬼气。

召回出来的庞大的厉鬼,但是整个都城外部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而且不单单昌浩,连那三位神将都没有感觉到,这样的一种力量。据他们所知,拥有这种力量的除了安倍晴明,似乎已经没有别人了。

就在这一刹那,缠绕著**的长布突然裹著风上下翻动。**突然睁开了眼睛,以从来没有过的紧张的声音嘟嚷著。

“--晴明……?”

而小怪全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在额头镌刻著的那个红色的印记闪闪发光,散发出绯色的斗气。

在一眨眼的工夫,小怪就变身成了红莲。与此同时,**展开长布,从方阵中跳了出来。

“**!?”

在昌浩喊叫时候,**的身影已经在自己的视野里消失了。

“怎麼回事……?”

看著一副讶异的样子皱著眉头的昌浩,天一微微的笑了笑。

“那边的事情,就拜托给晴明大人好了……,这边你似乎也不能掉以轻心呀。”

之後,天一的视线晃动了一下,原本温柔的神将的眼神也眯细了起来,严肃无比。

包围这里的方阵的四壁,突然剧烈的弯曲著。

夹杂著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寒冷的空气,从东南方向逼来了一阵狂风。

“……来了!”

聚精会神的昌浩,两眼紧紧地盯著从遥远的对面逐渐接近的比黑暗还要阴森的冷风。

昌浩的全身紧张了起来。来了。正如预计的一样。

在背後的阵势里摆放著的衣服。那是为了庆祝自己成人元服之礼时行成送的礼物。里面包含著他的心意,是昌浩唯一的被当作替身的法器。

将行成和他的府邸用禁咒法和结界守护起来,将原本的存在隐藏。

另一方面,也可以迷惑敏次的诅咒,将那些厉鬼们吸引到摆放著替身的阵势中。魔法的阵势就成为诸多厉鬼的诱饵。为了将那些怨念吸引到这里。而且在周围摆放的方阵是如果进来就不能出去的意念的门槛。

如果可以将所有的诅咒和怨灵都吸引到方阵中,在里面将他们一网打尽的话,无论是行成还是敏次都不会受到伤害。

拜托了,一定要成功。

“……红莲,那个穗积诸尚,是什麼人,你知道吗?”

一边紧紧盯著慢慢逼近的阴风,昌浩一面问道。站在一旁的红莲传来了吞嚥气息的声音。

“穗积吗……!”

这样的话就能够说得通了。理所应当,他要袭击的对象是行成。

但是对於昌浩他并不明白里面的隐情。

“给我说说,那个穗积到底是谁来著。”

听著昌浩的抗议声,红莲终於给出了明确的回答。虽然自己对於人间界的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自从成为了晴明的式神之後,他也多少能够把握一些这个世界的历史和政治的动向。

“那个穗积诸尚,就是我们第一次遭遇怨灵的府邸原来的主人。”

昌浩听到这里睁开了眼睛。

“那个府邸吗……?那麼从一开始所有问题的答案都应该在那里不是吗。”

红莲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穗积诸尚,在四十年前,因为诅咒而被贬职到了九州太宰府的贵族。而且设下圈套陷害他的藤原伊尹--就是行成的祖父。

“……!”

一瞬间,昌浩的呼吸停止了。

昌浩反覆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安抚著受到惊吓的心脏。

“行成大人的爷爷,设下的圈套?”

“似乎是这个样子的。”

点了点头,红莲继续说道:

“清凉殿,伊尹所坐的位置,正是现在行成所坐的位置。”

连负责夜间警报的更夫都可以听到的怨灵的呻吟在昌浩的耳边回响。

“在这个地方坐著的人……”

坐著的人。对了,这就是发动起诸尚的动机。并不是行成本人,单单是在那个座位上坐著的人而已。

啊,昌浩闭上了眼睛。政治并非都是些绚丽的东西。虽然表面上光鲜亮丽,每个人都是清正廉明的样子。但是,如果看到里面的话,都是些人形的魔鬼在到处蠕动著。

被陷害的诸尚的怨恨想必很深吧。最终都没有能够回到京城,含恨客死他乡。

--但是。

昌浩慢慢地张开了眼睛。

即便如此,也不允许死者的怨念打搅到生者的生活。

昌浩很喜欢行成。对於敏次这个人也不讨厌。将他们两个人卷进来的诸尚,昌浩对於他没有一点的同情。

“……因为,我很任性。”

嘟嚷著的昌浩,在自己的视线里捕捉到了,在这股扑面而来的疾风里领头的那个凶厉的恶鬼--穗积诸尚。

而诸尚也发现了魔法阵,原本强烈的怨念更加的疯狂。

“找到了--!”

听到诸尚的怒号,那些被怨念吸引来的恶鬼们,强行突破法阵扑了进来。

第九章

感觉到异变的晴明立刻用离魂术使得自己的魂魄飞离身体,离开了安倍府。

留下了天后和太阴守护著自己的本体,带著青龙和玄武降落在街道中央。

站立在屋顶上,环顾四周的晴明他们,看到街道的景象也愣住了。

这种灵气。不,可以说是妖气也不过分,是如此的浓重。

那个大蛇的碎片,那个白色的沙尘只不过都是一个媒介而已。那个召唤出如此多厉鬼的人,只不过是通过这个碎片将自己的力量增大了。

一副二十岁模样的晴明很生气的样子啧啧地咂著舌头。

“普通人发现它,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如此强烈的妖气。第六感强烈的人很快就会发现的。虽然刚开始只会让自己感到不舒服,但是过不了多长的时间,就会受到这股妖气的影响,出现问题。

晴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无数的纸片,在每一张上画著神符。

在所有的纸片上都吹了一口气,晴明闭上了眼睛。

“消去怨敌的气息……!”

在这句话下扔出的无数纸片,在一瞬间都变成了白色的鹭鸟。无数的鹭鸟拍打著自己巨大的羽翼,向四方飞散开去。

“青龙,玄武。”

晴明扭头看向神将。

“你们也去吧,将所有的厉鬼一网打尽。”

接受到命令的两个人,就这麼突然消失了身影。都城非常的大,单单是式神是不可能全部消灭掉的。(说明:这里的「式神」,我怀疑其实应该是「式」才对。个人

理解为是那些「无数的纸片所化成的无数鹭鸟」消灭不

了,不过,嘛,怎麼都好。)

此时还只是深夜的前夜。必须在众多妖魔出来活动的丑时之前决一胜负。否则所有的厉鬼会更加的活跃。一定要在此之前。

在站立著的晴明的周围,出现了很多手里拿著武器的怨灵,将晴明团团包围。瞥了一眼这些不知死活的小鬼,晴明冷冷的笑著。

“……唔。你们这些被强行召唤出来的沦为傀儡的幽冥界厉鬼们,难道想要和我老人家玩玩吗?”

那些厉鬼们以行动做出了回答。呻吟的厉叫愈发的大声,一齐向晴明飞了过来。

晴明手里结著刀印,横著挥了过去。

“破!”

即使只是一句话,但是是晴明所吟唱的,是有灵力的言灵咒语。

碰到迸发出来的灵气之刃,在周围号叫的厉鬼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呀……”

晴明此时感觉到了刺一样的视线。从虚空中投射下来的,简直就可以将人冰冻的针一样的尖锐的视线。

彷佛被什麼东西弹了一下,晴明抬头看向天空,在满月的当中,发现了一个黑点。

瞬间,晴明的後背窜来了一股寒冷的感觉。如果是别人的话,肯定会让人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的。(说明:「如果是『别』人」,书中原本为「『本』人」,我自

己改了。大家看看哪个比较像是译者(作者?)想要表

达的意思吧。)

如此空虚的,冷酷的视线。没有任何感情的,单单只是“看”而已。

紧紧盯著那个黑影的晴明,结起了刀印。目光闪烁地眯起了双眼,用自己压抑的声音,吟唱著真言。

“唔库利库利巴咂啦巴叽哩,浩啦芒哒芒哒乌哈嗒……!”

从晴明的全身迸发出巨大的灵力。昌浩距今为止不曾了解的释放出最强能量的安倍晴明的样子在这里出现了。

裹在晴明身上的衣服以及束在脑後的头发,都剧烈地翻动著。在晴明的脚下方生成的龙卷风看上去就像是奔腾的激流。

“降服!”

(说明:「降伏」解制伏(动物);「降服」解向敌军投降

或使敌军投降。我不太分得清哪个是哪个,所以都

跟书上的一样。)

晴明在吟唱的同时,挥出了刀印。

生成的灵气刀刃呼啸著向黑影飞去。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撕破鼓膜般的沉重的尖叫回汤在空中。黑影突然前倾了身体,就这样消失在天空里不见了。

凝神看向黑影消失的方向的晴明,咬著嘴唇。似乎没有能够留下它。但是,那个黑影的妖力在天空中留下了轨迹。如果现在追过去的话,应该能够追得上。

晴明跳了起来。

冥界的风侵袭而来,径直冲向魔法阵。

厉鬼的队伍彷佛要撕裂昌浩他们。

而另一方,突破方阵墙壁,带领著众多厉鬼的穗积诸尚的怨灵正在啃噬著作为替身的衣服。

在诸尚的眼中,方阵就是贵族的府邸,而魔法阵中的衣服就是行成。

当行成的头被吃掉的时候,行成临死前的尖叫刺破了诸尚的耳膜。

滴落的鲜血的温暖,也因为诅咒,使得诸尚看到的行成变成了只剩下皮的骷髅。

--但是。

一瞬间,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

府邸也好,生活用品也好,行成也好,都忽然消失了。抓在诸尚手中的只是被撕扯成碎片的衣服。

“真是合作得很好呀,你们!”

少年的怒吼回汤在空中。

诸尚扭过头,凝视著冥界的恶鬼卷起的龙卷风。在旋转著的厉鬼的旋风内侧,白银的闪光迸发了出来,跃出了好几道炎蛇。

厉鬼的队伍瞬间被消灭了。身处在漩涡中心的是一个举著右手,抓住炎蛇的高个子青年和一个金色的长发上下翻腾,似乎在保护著谁来著张开双手的少女。(说明:书里头说「高个子少年」,但红莲外表横看竖看都过了

「少年」阶段的样子,所以我改成「青年」了。)

而且,在他们的身後,一个结著剑印的少年紧紧地盯著诸尚。

“----阴阳师!”

这是一个陷阱。

包裹著四周的这个方阵。并不能将全部的厉鬼给收进来,半数以上的厉鬼都被弹了出去,在结界的四周飞舞盘旋。而相反的是,进入到了结界的厉鬼们也出不去,纷纷试图突破墙壁,但都落得个魂飞湮灭。

瞬间醒悟过来的诸尚,疯狂的嚎叫著。

“阴阳师,阴阳师!藤原行成去哪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诸尚的尖叫回汤在空中。

毫不认输,昌浩也怒吼著。

“陷害你的并不是藤原行成大人,而且陷害你的那个家伙也早就死了!你搞错人了!”

“闭嘴,你给我闭嘴,你给我闭嘴,闭嘴----!”

诸尚喊叫的声音就这麼转化成了怨念的力量。

激烈的怨念剧烈的摇晃著看不见的结界的墙壁。单单有些倾斜的墙壁出现了龟裂的痕迹。但是立刻又恢复了回来。

另一边,红莲和天一前後守护著昌浩,将冲过来的厉鬼们一个个的消灭。

自己的对手并不单单是现在的这些妖魔。如果不能完全消灭的话,让他们逃跑,就会再次重生。

昌浩恨得咬牙切齿。给予这些厉鬼能量的人,正是和自己使用著相同法术的同类。

敏次一定还在什麼地方施展诅咒。而且,只要诅咒的勾玉还存在,这些厉鬼们就不能完全消失。

红莲的炎蛇四处纵横,来回穿梭。被炎蛇捕捉到的厉鬼们,瞬间就被烧化四散飞去。但是,厉鬼的数量太多了。所以,独虎难敌群狼,红莲的法术也不太起作用了。

穿越了炎蛇的阻隔,朝著昌浩飞来的众多厉鬼面前,天一站了出来。双手伸展著,温柔的双眼闪耀著光芒,眯了起来。

“--退开!”

在他们的面前生起了灵气的墙壁,突袭而来的厉鬼们的疾风瞬间破碎。但是,这些厉鬼的碎片仍旧带著自己的意志,从四面八方袭击过来。

他们已经看清楚了,制造这个结界的人是昌浩。剩下的两个人并非人类。但是操纵法术的人是阴阳师。

厉鬼们伸出自己长长的鬼爪,扫向昌浩的脸颊。皮肤撕裂开来,鲜血也渗了出来。看到这些的红莲,凶狠的双眼冒著红光。

“你们这些死灵,不要动那个孩子。”

炎火的漩涡将昌浩包围了起来。逼近旋风的厉鬼,在漩涡中被烧死四散奔逃。

厉鬼们的攻击方向改变了。看上去最为脆弱的是那个女的。

天一吃惊的抬头看向天。红莲的炎火盘旋而出的热风,扬起了她的长发和衣服。聚集在上空的厉鬼们就冲著天一径直的飞了下来。

下冲的力量和诅咒的力量一起袭向天一。

“天一!”

昌浩喊破了自己的嗓子。神将并非是不死之身,他们也是血肉之躯。如果负伤的话,也会疼痛,也会痛苦。

红莲的怒吼响彻天际。灼热的灵力将那些厉鬼的旋风粉碎殆尽。衣服被撕裂为一条条的,身体的各处都出现了伤痕,天一就这麼蹲坐著。

昌浩跑向天一。厉鬼们又面对著如此的昌浩刮起了旋风。

“我说过了,不准碰昌浩!”

红莲的双眸燃烧著怒火。全身迸发出更大的炎火将厉鬼们烧为灰烬。这一次,厉鬼们又改变了目标,再次刮起旋风,向红莲袭去。

抱起天一的昌浩,扭头看向红莲,咬紧了嘴唇。

数量太多了。就这样,守护著自己的红莲和天一都负了伤。

被厉鬼们的鬼爪撕裂的後背。红莲的背上迸发出鲜血。

“红莲!”

红莲扭过头,透过肩膀看向昌浩,豪迈的安慰著昌浩。同时,红莲炎火也扭曲著直冲天际。

“啊,不用担心。没什麼大不了的,不用管它就会好的。”

“但是,但是,不是很疼吗!”

听到昌浩悲壮的喊叫,红莲非常平静的回答道。

“啊,是很疼呀。”

“----”

向著说不出话来的昌浩笑了一下,释放出更多炎蛇的红莲突然扭头又看向昌浩。

“你只需管好你自己就好了。我们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赶快扣下诸尚。”

停顿了一下,红莲又加重了语气说道。

“这样的话,我们也能少受点伤。”

此时,一直躺在昌浩怀里的天一,也一下子站了起来。抬头看向昌浩,微笑著,似乎在说不用为她担心。

“我也是十二神将。虽然不能像腾蛇,青龙一样拥有攻击敌人的法术,但是我还是可以保护你的。”

“天一……”

昌浩屏住了呼吸,看向诸尚。

方阵中的诸尚和无数的厉鬼,疯狂地叫嚣著。纷纷用自己的身体撞击结界的墙壁,用自己的爪子抓向昌浩他们。昌浩用尽自己的灵力建造的结界,慢慢的力量开始变弱了。如此强大的怨念。周围聚集的这些厉鬼,不断地从诅咒勾玉中吸取能量,这个怨念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而且还有敏次的法术在後面著。

不管任何事情把诸尚消灭。红莲虽然这麼说,但是,为此而要将他们两个人当成保护自己的盾牌,是昌浩不愿意的。

怎麼做才好呢。难道要建立一个保护自己这一方的结界吗?

吸引诸尚的魔法阵,和关闭妖魔的方阵。在制作出这两个结界,封印了诸尚和所有厉鬼的现在,制造封印更不要说,一些媒介也是必须的。但是带来的那些白幡和白木都已经用完了。独钻杵是阵势的核心不能动。

最糟顶多用自己的头发或者鲜血来画阵了。但是这样的话,也会相应的减少自己的灵力。

能够当成媒介的东西。物件本身拥有能量的东西。自己身边有什麼呢。什麼可以--

唰的一下握紧了拳头苦苦思索的昌浩,突然听到了一声纸张摩擦的声音。

伸进自己的怀里,发现一个纸包。那是自己出门时彰子给自己的包著桃乾的纸包。

昌浩突然想起来了。

“桃子……!”

拿出了纸包,将里面的桃子紧紧地抓住,昌浩,将它们高高地抛向空中。

“昌浩!?”

红莲瞪大了眼睛。但是已经豁出去了的昌浩,已经开始吟唱咒语,结起手印。

“唔库唠哒亚呜噶库桑瓦卡!”

碰触到这些松子的厉鬼们,纷纷魂飞魄散。而且,有了真言力量的桃子,纷纷向四面扩散开来。

散落的桃子描画出来椭圆的图形,刚刚好,构成了一个逼退厉鬼的看不见的结界。

据说,桃子有退魔的作用。从神话时代,就已经传诵著桃子的力量。

看到这个的天一,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吃惊看著昌浩。

“驱魔的桃子吗……”

唔的点了点头,昌浩将手放了在胸口上。将悬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香囊紧紧抓住在自己的手里。

站在结界里面可以稍微喘口气的红革,有意思的笑著说道:

“不会吧,你,又在想彰子了吧。”

“……可能吧。”

苦笑了一下,但是,昌浩马上表情凝重了起来。

方阵中的著尚的怨灵,愈发的疯狂。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让我出去,让我出去,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我要杀了行成。让他也尝尝我当年尝过的滋味。因此才借助了别人的力量。因此才从黄泉冥界回来的。

我就是为了这个才。为了这个,为了这个。

“借助了别人的力量……?”

让人惊讶的嘟嚷著的时候,诸尚的怨念也愈来愈强大。这样子的话,怨念突破结界喷涌而出只是个时间的问题而已。

而且,如果这次诸尚被释放了的话,肯定会在这一次杀掉行成的。

必须当场把这个诅咒净化乾净。如果有些许残留的话,就会回到施术者的身边。如果让他回去的话敏次就会死掉。

现在,昌浩的身上,系著两条人命。

昌浩深深地吸一口气,拍起了手,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手非我手,息非我息,音非我音……!”

一只突破结界的厉鬼飘忽忽的伸出厉爪向昌浩抓去。昌浩的皮肤立刻崩裂开来。只是晚了一下,皮肤就绽开了伤口,唰的一下,鲜血描绘出了一道鲜红的印记。但是,昌浩毫不在意,继续吟唱著除灵咒语。

给予昌浩一击的厉鬼,随即立刻被红莲和天一打得神形俱灭。

撕裂了呼呼的冥界黑风,昌浩的声音回汤在空中。

“一切皆乃诸神之手,神息,神音……”

方阵接受了昌浩的神咒,开始大放光辉。那是可以粉碎所有妖魔的光辉。

光辉锁定的目标,不单单是诸尚。还有,附身在敏次身上行使咒语的束缚,增强诅咒能量的勾玉,还有,堵在结界里面的厉鬼,和,在阵外盘旋的冥界的妖风。

所有的一切。

昌浩闭上了眼睛,祈祷著。

请消灭所有的一切吧。

昌浩突然睁开了眼睛,伴随著怒吼,将高举在天空中的刀印狠狠地劈了下来。

“天地玄黄,急急如律令!”

之前的黑影,在这附近消失了。

在右京的一角,一个荒芜的废宅,到达这里的晴明,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清澈的歌声。

“暗之游魂,即刻苏醒,时不待人……”

晴明皱起了眉头。在这样的一个深夜,究竟是谁呢。

堵满了周围道路的那些厉鬼们,在他释放的那些神将的努力下,渐渐地消失了。虽然还没有完全消灭,但是青龙回到自己身边来,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晴明,走进了屋内。

“透穿之音,幽界缚魂……”

歌声还在继续。

晴明突然感到胸口一阵不舒服。

难道这首歌里还隐含著令人恐惧的言灵力量?

“听之来此,听之来此,邀汝之音。”

月光照射了下来。现在眼看就要倒塌的府邸的南面。广阔的庭院,过去一定修整得很漂亮。

这个府邸的主人,因为实施诅咒,而被流放到了海的另一端,在他乡郁郁而终。

“刚才你的祈祷,相信神灵一定不会听到。刚才你唱的是……”

突然,歌声戛然而止。

那个坐在台阶上的黑影,慢慢地站了起来。取下戴在自己头上的斗笠,露出了一张微笑著的艳丽的女人的脸。

“安倍晴明大人,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但是,似乎比传闻要年轻许多嘛。”

看到一张女人的面孔的晴明,一瞬间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又恢复了镇静。

“……你是谁?”

晴明的声音不由得严厉了起来。

“刚才的你唱的,可是祸歌?你到底想要干什麼。”

女人抖落了肩上丝绸的衣服。露出了里面穿的没有袖子露肩的衣服。腰带绑在了身後,腰间挂著武士刀。衣摆很短,露出了膝盖,而膝盖以下统统用衣服包裹著。

晴明半张著眼睛,看著女人。

“……你穿得可真清凉呀。”

“哎,因为老是动来动去的。”

女人的回答和晴明鲜明的对比,开朗了很多。

是个非常年轻的女人。二十岁,或是稍微大一些。长长的头发,束在发旋附近,并且分成了两股扎了起来。

女人的面容看上去非常的温柔。比在宫中看到的女侍们更胜一筹。但是单单外表,并不能把晴明给糊弄过去。

因为在这个女人的体内所隐藏的力量。

女人微微偏了偏头,微笑著。

“实际上我是有些话要转达给晴明大人你……我只是一个跑腿的。”

女人的笑容有些苦涩,接著说道:

“不要老是抄著手……想必晴明大人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吧。”

(乱入:那个,「抄著手」是什麼意思呢?我查不到……)

一瞬间,晴明的双眼剧烈的燃烧了起来。全身迸发出了强大的灵力,将满园的荒草都吹伏倒地。

但是那个女人仍旧是一副无所谓的面孔,冷冷地看著。

“怎麼样?我要带著您的答覆回去呢。”

“我拒绝!”

立刻,晴明就做出了回答。

“是吗……那麼……”

女人的手伸向了腰间。

“如果谈判决裂的话,我要带著你的头颅回去。所以,拜托你……啊,但是。”

消失在夜色中的女人的双眸,愈发得漆黑。

“但是你现在并非是实体,所以,没有办法取得你的头颅。”

晴明说不出话来了。被看穿了。

即使是使用了离魂术脱离了自己的**,但是凭借著强大无比的灵力,晴明的灵魂还是给人一种和**一样的感觉。在一般的术者眼中,自己还是**之身。

这样的身体,即使摸一摸,也是温暖有触感的肌肤。所不同的是,如果灵魂受伤的话,会比**的伤害更加的严重。

结著法印,晴明吟唱起了咒语。

“呐唔嘛库桑达,吧萨啦瓤康!”

真言咒语化成了一股风刃。好几道风刃飞向了女人。但是,女人只是轻轻地跳跃著,在空中拔出了武士刀。

一瞬间,女人已经微笑著出现在了晴明的面前。

“还是上了年纪了呀。你不觉得你活的时间太长了吗?”

“……唔!”

突然飞过来,把自己的攻击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了。如果把她当成一个女人轻视的话,自己肯定要吃亏的。而且,即便不是如此,她的那个样貌也让自己踌躇不已。和自己以前的一个知己长得太像了。

突然,横下里一股灵力攻击了过来。女人唰的一下逃离开来,脚下的土受到攻击飞扬了起来。

“晴明!”

伴随著女人的怒吼,晴明发动了第二波的攻击。而对面的女人却很轻松地躲避著攻击。取而代之的是那些行将倒闭的旧屋的廊柱,纷纷化为粉末。失去支撑的府邸,开始摇摇欲坠,发出了吱吱哑哑的声音。

看到这里,女人瞪大了眼睛。

“啊--发疯了呀你。这会给周围的人添麻烦的呦。”

“闭嘴你这个女人!”

一边轻松的躲避著青龙的攻击,这个女人一边冷冷的微笑著。

“晴明大人引以为傲的十二神将呀……你想和我打吗?”

面对这拿著双刃剑的女人,青龙一言不发,死死的盯著对方。

另一方面,晴明由玄武背著,来到了屋顶。

“晴明,有没有受伤呀!?”

“没关系……刚才真危险呀。”

或许是因为青龙的介入,女人一边迅速的做著战斗的准备,一边在计算著此时的情况。

晴明忍耐著。女人之所以能够躲避开青龙的攻击,是因为青龙并没有用全力。

十二神将是不允许杀害人类,或给人类造成伤害的。对於没有力量的人们,无论怎样都不能杀人。

因此,如果晴明有什麼必须要咒杀的人类的话,是无法差遣十二神将的,当然他也从来没有这麼想过。

神将不能加害於人,这是天道之所在。

这个女人或许就是了解了这一点吧--

女人用脚蹬离了地面。非常的迅速。

但是,女人攻击的对象并非是青龙。她跳上了屋顶,朝著晴明挥动其武士刀,杀了过来。

站在晴明面前的玄武,亮出手掌,怒吼著。

“波流壁!”

玄武将空气中的手元素集结起来,作出了一面墙壁。这面墙壁将迎面而来的刀刃紧紧地束缚住了。

女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解开!”

轻轻的嘟嚷著,她将空出的左手向一边伸展开来。

“破!”

瞬间坚固的墙壁出现了一道裂痕,并在一眨眼的工夫粉碎了。四散了灵气倒卷回来,玄武立刻用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风的力量打在玄武的耳朵上。他的耳边凝结出了冰稜。

“玄武!”

伴随著怒吼,晴明用手抓住了玄武的衣领,把他拉了回来。就在这一瞬间,玄武刚才站立的地方,女人的武士刀已经劈了下来。

劈下来的刀刮起了一阵疾风。同时伴随著一阵阵刺骨的灵气,袭向了玄武和晴明。

失去了平衡的玄武从屋顶上滚落了下来。而女人的刀继续劈向晴明。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晴明在自己的面前画出了五芒星。

“禁!”

瞬间在自己的眼前出现一面灵气的墙壁。

“嘎嘎嘎嘎嘎嘎!”

突进的女人不堪忍受,发出了凄惨的惨叫,同时倒飞了出去。

“刚碎破!”

同时,身边也响起了青龙的怒吼。以支撑府邸的廊柱为目标,释放的巨大的灵气块。

伴随著巨大的破坏声音,建筑的平衡也已经崩溃了。勉强落到地面上的女人也有些摇晃不定。

趁此间隙,晴明也降落到了地面,女人也趁此调整了战斗姿态,尾随著追来。

刚刚著地的晴明扭头一看,就看到了飞奔而来的女人。

看来不彻底摆脱这个女人就不能离开这里了。生气的晴明正要发动攻击,却被眼前的黑影逼退了好几步。

武士刀切入**的冲击感,从女人的手上一直传到她的大脑。但是,她却很不满意的皱著眉头。

“不要开玩笑了……你这个女人……!”

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了刀刃攻击的青龙,用双手紧紧抱住了刀刃,妄图阻止女人的攻击。但是,女人轻轻的叹了口气,右手附到了青龙的胸口。

“破!”

随著咒文,爆发出了巨大的灵力。那是就连青龙也无法忍受的强大力量。从战栗著的青龙的身体中拔出了刀刃,将滴著的鲜血挥掉後,女人又再次面对著晴明。

“真是忠诚的式神呀,真的很忠心。”

晴明的心脏一阵阵的发冷,面那个女人却很享受。

突然,青龙低低的呻吟著。从腹部的伤口中流出来的鲜血,逐渐变成了混浊的黑色。

“……唔……啊……!”

就这样跪在地面上的青龙,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紧紧地抓住伤口,将周围的烂肉全部都剜去扔掉了。

“青龙!?”

看到这样的情景,玄武呆住了。但他还是在自己视线的角落里发现了飞来的刀刃的光芒。反射性地将自己的身体扭向了一边。刀刃轻轻划过玄武的左肩。

瞬间产生的疼痛,从肩头一直传达到全身。无法忍耐的玄武发出了低鸣,剧烈地颤抖著。此时,青龙捂著自己的伤口想要站起来,可是却又倒了下去。他的脸比纸还要白,脸上渗出一丝丝的油汗。玄武彷佛是在效仿青龙似的,也将自己肩头的烂肉挖了出来。

晴明感到非常的吃惊。这样痛苦的样子并不寻常。如果是神将的话。即使是被武士刀砍伤,也不可能有如此的痛苦。

晴明在心中思索著。而此时,女人沉稳的开口说话了。

“这是不单单适用於妖魔,同样也对神将有效的,封印著蛊毒和密咒的武士刀。怎麼样呢。是不是还能撑得下去呀。”

彷佛胸口堵上一块大冰坨,晴明看向了玄武和青龙。

因为刀上的毒,所以青龙才将整块肉都给扔掉。玄武也应该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吧。

但是,这样并不能把所有的蛊毒排出体外,那些毒似乎还在他们的体内肆虐著,让他们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玄武的左手虽然还是自由的,却已经没有什麼感觉了,僵硬的垂在身体的一侧。

“不愧是十二神将。还能活下来呀。如果没有这把武士刀的话,想必倒下来的人会是的吧。”

挥动著在月光下闪耀著冷冷光芒的武士刀,女人笑著说道。

“那麼,你们就给我去死吧。”

女人以更加漂亮的姿态,挥刀砍向晴明。晴明反射性构筑起起来的墙壁,但是因为是把有著蛊毒的武士刀,所以轻而易举的就突破了它的阻隔。

刀刃卷起的冷风抽打著脸颊。映照著冷冷月光的刀尖已经逼到了眼前。

这时候,晴明想起了昌浩的脸。啊--,这麼说来。

最近,好像他们两个人已经好久都没有好好的聊聊了。

“晴明……!”

青龙的怒吼充斥著耳膜,玄武的惊叫也回汤在脑中。

“缚!”

女人的法术将晴明的四肢给紧紧地困绑了起来。

晴明的脑袋歪了歪。只是这样嘛。

“--!”

就在这刹那。

(说明:这里书中本是「霎那」的,虽然我明白译者想要

表达的意思,可是却很是怀疑到底有没有「霎

那」这个用词,所以就改成「刹那」了。)

在他们两人之间刮起了一阵狂风。

回汤著金属间撞击摩擦的声音。

女人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惊讶的表情。眼光所到之处,飘动的都是黑褐色的长发,而且,周围充斥著强大的灵力。

阻挡住她刀刃的是一把闪著银色的长枪。快速地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全身被黑色的长布包裹的青年,正用他冰冷的眼睛看著自己。

“……什麼人!”

看著自己的刀刃一点点地压了回来,女人微微的笑著。

“我是风音……你是?”

“十二神将,**。”

就在**刚刚说完话,**的枪,已经把夹带著风声的武士刀给拨了回去。风音随著刀一起倒飞了回去,和众人保持著一定的距离,拿著刀戒备著。

将自己的枪尖对准女人,**,终於有时间瞥一眼想要站立起来的青龙。

“你空手对白刃,也太不明智了吧!”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被青龙呵斥著,**只是眨了眨眼睛。

糟糕,碰到了青龙的痛处了。

在第三个神将出现的时候,女人有些迷惑了。而且,那个将枪对著自己的家伙,似乎很难对付。对手如果不使用武器的话,自己还可能对付,一但对方使用武器的话,自己肯定陷入完全被动挨打的局面了。

犹豫害怕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轻轻的抬起了头,女人在风中微笑著。

“真遗憾呀,今晚我只好告辞了……而且似乎怨念的咒法也已经被破了。”

风音呼的将手挥向了空中,在那个手上飞舞著是双头的乌鸦。

晴明吃了一惊。那个东西,就是自己追踪的黑影。

放下了手的风音,看著乌鸦皱起了眉头。乌鸦扇动翅膀的样子很奇怪。

“嵬……你受伤了吗?”

乌鸦低低的鸣叫著似乎在诉说著伤痛。风音一副心痛的表情。

她另外的一只手轻轻地翻动著。她所结的,是诅印。

含有冻气的疾风突然刮了起来。小小的冰刃一起向众人袭来。

**的神布上下翻飞,将所有的攻击全部挡回。然而,在疾风停止的时候,风音和乌鸦也突然就平地消失了。

晴明苍白著脸环顾著自己的神将。

迄今为止,冰凉的感觉还在自己的脖项残留。

他一直有著疑问。

诸尚的怨灵为什麼可以侵入在重建途中的有著镇魂退魔禁制的清凉殿的。

但是,现在,这个疑问已经没有了。

是那个女人。那个自称是风音的,拥有著可怕灵力的女人,完全无视晴明所有禁制,守护著诸尚,使得他的侵袭得以实现。

为了将诸尚的诅咒变成更为强大的东西,将大蛇也卷了进来,利用了它的碎片,等待著时机的到来。

“晴明,受伤了吗?”

看著担心的青龙,晴明反问道。

“你呢,伤势严重不严重。”

虽然一碰到还是很痛,但血已经住了。看到这里,**把自己的枪收了起来,伸出手,将玄武拉了起来。青龙则没有用**帮忙,自己就站了起来。

“……宵蓝呀。从过去开始就爱这麼胡来的人,就是你了。”

晴明的笑中夹杂著毫无办法的苦笑。

但是,被晴明说教的青龙却以沉默来回答了晴明的唠叨。

第十章

与昌浩的咏唱一起放出的通力之刃,将诸尚和方阵一起一刀两断。

在真正的净化之力面前,诸尚的怨念很快就消失了。清冽的灵力继续发挥著作用,吞噬掉在周围回旋的厉鬼,将其消灭。

昌浩松了一口气。--但是,

“糟了……!”

昌浩变了面色。

诅咒连绵不绝的不断召唤出厉鬼。要将其全部净化,果然是不可能的。

丧失了先导诸尚的厉鬼开始乱窜,正以为它们会四散而去的时候,它们开始以东南方为目标飞去。

“缚!”

随著昌浩的叫声,灵缚之锁被放了出来。但是厉鬼将其挡开了。

它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

“不好了,敏次那里……!”

躲过昌浩的缚魔之咒,大群的厉鬼像是咒法还在奏效一样开始朝著敏次那里移动。

“红莲!”

但红莲一脸苦涩的对大叫的昌浩摇了摇头。

“不行,追不上。”

“怎麼这样。”

“没有舞空之术的话……”

红莲话没说完,呼的卷起了狂风。在那之中,出现了一个强健的身影。

在昌浩明白那是谁之前,天一已经转身追去。

“白虎,把我们运到厉鬼的目的地去!”

代替回答,天一的身体与疾风一起消失了。

吹起沙尘。方阵和魔法阵也被吹散,飞翔到了天空中。然後风突然一下子消失了。

单比红莲矮一点点,充满肌肉感的壮年男性出现在面前。

留到肩膀的头发颜色是亚麻色。眼睛是淡灰色,身高低於红莲,感觉却要比红莲高大。充满威严的脸孔看起来比起红莲或**要年长得多。虽然人类的年龄不适用於神将,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三十多岁後半到四十岁前半的样子。

“白虎,回来了吗。”

“啊啊,刚刚回来。”

朝红莲点点头,白虎低头看著昌浩。

“--那麼,到底发生了什麼事?对我什麼都没有说明,晴明只告诉我先去昌浩那里。”

藤原敏次突然醒了过来。

不,说醒了过来也许不太正确。突然意识变得明确,应该说是恢复了自我吧。

夜晚。而且是在不知何处的山里。

周围描绘著魔法阵。手里握著能感觉某种可怕力量的勾玉。

“我……究竟……”

低声说著,敏次拼命的捕捉著记忆。

前往行成的官邸,使用禁咒法,退出,在那之後--

那之後,完全记不清了。

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麼自己会在这个地方。

现在是什麼时辰啊。接近满月的月亮从天顶稍稍下降了。

“……好、冷……”

唐突的感到寒意,敏次打起了哆嗦。

虽然他没有记忆所以没有办法,不过他可是只穿了一件上朝时的衣服待在冬夜的山里。而且,一直被风吹袭著全身都快被冻住了。

总之不回去的话。

终於想到那里,敏次站起来,走出了魔法阵。

瞬间,手上的玉发出响声破碎了。碎片四处飞散,擦过脸颊和额头落在地上。

茫然著看著那些的敏次,发觉到周围满溢著危险的气息。

敏次嚥了一口口水。怎麼回事,这是。

与寒冷不同的其他颤抖发生了。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开始徐徐清晰的在视网膜上形成轮廓。

“……嘿!”

敏次想要尖叫,不过立刻明白了那是不可能的。

恐怖冻住了喉咙。像抽搐似的发著抖,只有呼气从嘴唇里漏出来。

慌张的向後退去,被不知什麼东西绊到摔倒在地。拼命地坐起上半身,敏次狼狈的一边打著哆嗦一边从闭不拢的牙齿里发出咔喳咔喳的声音。

包围住敏次的是之前从未遭遇过的大量的厉鬼。

厉鬼中的一只笑了起来。

它们在等著敏次从魔法阵中走出来。

被诅咒呼唤聚集的厉鬼,因为丧失了目标所以反噬术者,为了把他撕碎而一直等待著。

术者走出了魔法阵。再加上,强行控制著厉鬼们的怨咒之玉也粉碎了。只要杀死术者的话,它们就能获得自由了。

大群的厉鬼一起袭向敏次。

“--!”

敏次发出不成声音的惨叫,可是怎麼等也没有冲击袭来,於是惊讶的抬起了头。

月光反射下来。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也看得清了。

敏次茫然地睁开眼睛。

有黑影站在他的面前。

像是异国的衣装下摆很长的衣服被风翻弄著,反射著月光的金色头发猛烈的摇摆著。

站在那里的是,之前从未见过的绝世美少女。不知为何衣服上有许多裂痕,沾满了血迹。

但是她毫不在乎的闭上双眼张开手臂,用让人哑然的美丽嗓音静静的交织出话语:

“吾身非吾所有,接受一切灾祸与妖异,治愈之门……!”

暴风雨般狂暴的厉鬼之群,像被引诱似的朝著少女袭去。

敏次用抽搐的声音叫了出来。可是,果然发不出声音。

少女娇小的身体,被厉鬼雪崩似的淹没了。

“……为了我……”

小声说著,因为寒冷与恐怖到达极限的敏次,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另一方,将狂乱的诅咒全部接受,承担下来的少女,用纸一样白的脸仰望天空。

那柔弱的肢体大幅摇摆著,本应就这样瘫倒在地上的。--但是,

突然吹过一阵大风。

“--天!”

结实有力的胳膊和喊声一起,轻轻抱住了她纤细的身躯。

“天、天贵!天,睁开眼睛!”

拼命的把天一要沉入黑暗的思维,从那深渊里拉了出来。

把自己称为“天贵”的人,自己只认识一个。

拼命地睁开眼皮,天一随著安心的叹气一起,露出了花一般的微笑。

“……朱雀……”

伸出无力的手抚摸著朱雀的脸颊,天一有些耀眼似的眯起了眼睛。

“什麼时候……回来的……?”

“刚刚回来。”

回答的朱雀,像是让天一安心似的显露出表情。

(乱入:这句话绝对有语病!)

“因为想和你早点见面,威胁了白虎。”

之後他就这样抱著天一,用尖锐的视线扫视了四周。

被诅咒的残渣诱来的可悲的死灵,和察觉到人类的气息而开始聚集起来的妖异们开始缩短中间的距离。

朱雀重新抱好天一,告诉她抱紧自己的脖子。等天一照做之後,朱雀抓起背著的大刀刀柄,猛地挥舞起来。

扇起灼热的疾风,聚集在周围的厉鬼们被瞬间消灭。

对著剩下的妖异们,朱雀凄绝的笑道:

“我现在,心情非常的不好。”

完成晴明下达的命令回来一看,都城因为诡异的术的痕迹空气变得相当不好,而且风的流动出奇的差。

再加上原本以为在和晴明与玄武一起行动的天一,单独行动跟随著孙子昌浩。不但如此,昌浩为了降服强大的厉鬼跑到了都城的郊外。然後,赶过来一看,她的样子是怎麼样的呢。最後是这麼一副让人心痛的样子,使用力量到了昏倒寸前的地步。

某种程度的经纬,太阴已经通报自己了。

躺在脚边的,就是这次事件的元凶吧。明明是没有什麼才能的人类,却要夸下海口才会搞到这步田地。

打算一脚踢开昏倒的敏次,把他就丢在这里的朱雀,想到之後也许会被天一呵斥才改变了主意。

看了看四周,不死心的厉鬼们,正在考虑要不要攻过来。

轻轻的握住和自己一样高的大刀,朱雀放言道。

“不要磨磨蹭蹭的,快点过来吧。”

以白虎的风为先导,在快要天亮的时候,昌浩和小怪终於找到了敏次的所在地,看著四周散布的妖怪的尸骸哑口无言。

虽然哑然,不过还是开始寻找敏次,最後找到了被大量的落叶和芒草掩埋而痛苦呻吟的敏次。

“敏次阁下……!?”

在一旁跪下,昌浩努力的拨开敏次身上堆积的落叶。

帮忙的小怪,发现了靠在一旁的树下,抱著昏睡的天一的朱雀。

“是你吗!”

小怪不禁指著他说道,朱雀搆不在乎的说。

“啊啊。被冻死的话会很伤脑筋的。就我而言还真是费心呢。”

朱雀让天一靠到树干上站起身来。然後朝正在发掘敏次的昌浩面前走去,停了下来。

“昌浩,站起来一下。”

“哎?”

“好了,站起来。”

昌浩没有办法,停下手中的工作站了起来。

朱雀抬手朝那侧脸打去。按著发出一声音量大小刚好的脆响的脸,昌浩茫然的抬头看著朱雀。

加害者朱雀很不高兴的说道。

“居然让我的天贵遇到危险的事情。只是这回事出有因就这样算了,不要以为还有下次。”

乾脆的断言後,朱雀转身抱起天一消失了。

那麼,说到挨了巴掌的昌浩的话,脑袋似乎变得一片空白了。

实在是觉得很过意不去的小怪,走近昌浩跳到他的肩上,用前足在他眼前试著摇晃著。

终於,从惊愕的深渊回来的昌浩,低声说道。

“……为什麼我非得挨揍啊……?”

“啊,那个,该怎样说呢。”

狠狠瞪著在肩上一时语塞的小怪,昌浩竖起了眉毛。

“小怪,你们都是火将吧!?而且怎麼看朱雀都比小怪要年少不是吗!要好好教育後辈啊!”

“就因为同是火将,这是什麼歪理啊,畜生!我才没有那样的责任!”

“不要推卸责任,区区小怪居然!”

“什麼!?那个和这个有什麼关系啊,晴明的孙子!”

“不要喊我孙子--!”

在大声喧哗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人脚边,敏次依旧在呻吟著。

搞不好,他也许也是最不幸的一个。

经过一会的吵架,两人都觉得累了,而且也不能再放著敏次不管,所以两人决定暂时停战。

敏次要比昌浩个子高,所以搬运起来很困难。

於是小怪变成红莲来搬运他,两人就这样下山去了。

被依凭的敏次进行诅咒的地方,是在离将军冢很近的东山腹地,要是万一这个事件的馀波使将军冢发生了异常的话,昌浩感到一股寒意。

将军冢有著镇护的意味。国家发生大事的时候,从冢里能听到鸣动。

下山的昌浩安心地吐了一口气。车之辅应该能够到这附近迎接自己的,所以吹过呼叫笛後等著就可以了。

红莲很稀奇的没有开口说讨厌背那家伙,所以敏次正被红莲背著。走的话会很麻烦,所以觉得背起来比较好,不过被当作行李的似乎并没有生气。

离到都城还有一段距离。向南的话是风葬的地鸟,离与冥府相通的六道之迁也很近。从都城外来看的话,这地方真的是被咒术的事物给包围著。

“那麼,这家伙怎麼办?”

把敏次放到地上,红莲马上变成了小怪。要是保持本性的话,会散发出抑制也抑制不住的神气,可能会摇醒沉睡著的亡者们。

像红莲一样有著本体和其他姿态的人,再也没有了。其他的神将们,大家都是在必要时以隐身来抑制神气的。

一边等著车之辅,昌浩耐不住寒冷,把小怪当作临时围脖。

“……你啊。”

“因为,很暖和啊。”

脖子凉飕飕的好冷,悠闲的说著,昌浩一下子露出认真的表情。

“……彰子能不能叫你红莲呢?”

这个质问让小怪瞪大了眼睛。

“之前,曾说过因为小怪是叫小怪,所以**就该叫小六。这个确实是在开玩笑,不过不是叫小怪而是叫红莲的话,又会如何啊。”

“唔……?”

没弄明白昌浩意图的小怪只是低吟著。

朝乱抚摸著小怪的脑袋,昌浩微微笑道。

“因为,比起腾蛇的名字,红莲还比较好不是吗?”

名字,是最短的咒语。过去晴明一直这样说。在过去,昌浩还连影子都没有的时候,所以腾蛇也一直独自在黑暗中的时候。

“仔细想想的话,彰子还没有好好和红莲见过面吧?只见过**和天一,还有玄武吧?”

不过,昌浩觉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只有在昌浩陷入绝境,或者遇到危险的时候红莲才会现出本性。

不断著摸著小怪的脑袋,昌浩有些犯愁。

“最近就可以了,好好见一面的比较好呢。只要说‘你看,这是红莲。’就行了。我觉得小怪要是能让彰子喊你红莲就好了的说。”

“……不要那样说。”

不是腾蛇这个名字,而是红莲这个名字。

小怪眯起了眼睛。诸尚吐出的话语,现在仍在脑内回响著。

--你的手,已被罪孽所污秽。

小怪露出痛苦的眼神。

就是那样,被污秽了。昌浩知道真相的时候,会用什麼眼光看我,这是让我感到最害怕的。

知道了真相之後,这只手还会向自己伸出吗?

还是说,再也不会伸出手了呢--

“……怎麼了?”

突然,昌浩站了起来。感觉到了什麼,惊讶的眼睛里浮现出紧张之色。

昌浩扫视著周围。

只是因为接近了风葬地,感觉到了飘荡的幽灵的气息吗。

这麼想著,但是昌浩立即打消了那个想法。现在感觉到的东西,不是那麼单纯的东西。

其他的、更加隐含著未知的恐怖的预感。

(说明:这里本是「更加其他的、隐含著」,不过我把次序

稍稍改了,感觉这样比较通顺一点。)

昌浩突然感到世界开始摇晃。咕隆咕隆地摇晃著。

一瞬,想起了身体不好时经常出现的头昏目眩。

“是地震。”

小怪低声说道。於是昌浩“啊啊,搞错了吗”放下心来,可紧接著,便感觉穿过脊髓的恶寒蜷起了身体。

之後,马上就发生了那个。

大地开始强烈震动。

轰响起重重的地鸣,昌浩摇晃著就那麼跌坐在了地上。

平时的话这时小怪就会吐槽了。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小怪正严肃地盯著东山的山顶。

“小怪?”

“--将军冢在鸣动。”

小怪的声音有几分僵硬。昌浩倒吸了一口凉气。

将军冢发生鸣动的时候,就会发生国家大事。

昌浩慌忙站了起来。

“去将军冢……”

喉咙一下子冻住了。

“--孩子啊。”

心脏猛地一跳。

一下子变得面无血色。脉搏跳得飞快,无法抑制住心跳速度。

昌浩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去。

之前费尽心机寻找的大百足,就在身後。

自己一直很在意这只大百足留下的话。然後现在,将军冢鸣动了。

整个转身过去,昌浩嚥了一口口水。小怪呼的一下跳到了地上,从气息上感觉得到他为了随时都能够变身而绷紧了神经。

百足怪凝目俯视著昌浩。

“……恐怖的黑暗,是什麼……?”

俯视著自己的百足怪的眼睛,一瞬闪了一下。不知底细的妖气和其他的妖怪一样。但是,这只百足怪和另一只的土蜘蛛,有著和至今为止遭遇的任何妖怪都不同的某些东西。

那究竟是什麼呢。

稍微凝视了一会昌浩的百足怪,蠕动著牙齿说道。

“……胎动变强了。”

“哎……?”

百足怪抬起脑袋,从头顶俯视著昌浩。

“时间不多了。必须要阻止。”

“百足怪啊。更加明确简洁的说话。”

瞥了一眼不高兴地皱著眉头的小怪,百足怪没有在意地说道:

“日落之地。深埋於黑暗的根之国。不可以让其觉醒--”

百足的声音多重回响著。经过多次回响而变得扭曲的声音,钻进了昌浩和小怪的耳朵。

回过神来,百足怪已经无影无踪了。

幻影吗。不,是现实。

“……那个百足怪。”

昌浩看著低声叹息的小怪。小怪抱怨道:

“说得更明白一点啦!”

抱著叹息的小怪,昌浩眯起了眼睛。

日落、根之国。--恐怖的黑暗、胎动著……

小怪的耳朵猛地动了一下。从昌浩的手臂中挣脱跳了下来,小怪微微眯起了橙色的眼睛。

昌浩追随著那视线。

风中混杂著车轮咯啦咯啦的声音。

在身边的敏次脸色不太好。应该尽快送他回去,可是到底该朝哪边走呢。

“吉昌还留在那里,阴阳寮不就好了吗?”

小怪说出了认为是最妥当的意见。

考虑了一会的昌浩,听从了小怪的意见。在大内里的话,既有医师也有药师在的。

抬起头一看,东方的天空已经发白了。

昌浩眯起眼睛,慢慢叹了一口气。

第十一章

霜月也已经进入下旬了。

被命令书写师走(日本对12月的称呼)的预定表的昌浩,一边使劲磨著墨,一边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最近老是在做恶梦。

从小怪和来叫醒自己的彰子那里听说,似乎相当的难受。实际上,醒来之後自己全身都是冷汗。

在这个季节睡觉发汗可不是什麼好事。就算马上换衣服,汗水会使体温降低,很容易感冒的。

很担心的彰子在去市场的时候买来了乾果,作为最近夜间警戒的宵夜和小怪一起晚上吃。

顺带一提,昌浩喜欢的是乾杏和桃。因为觉得桃会有用处而且可以当点心,所以白天也随身带著一些。杏的话,只是单纯因为好吃。

坐在昌浩身边看著他的小怪,突然摇著耳朵转过头去。

只有小怪,能在许多人的脚步声中,分辨出了敏次的脚步声。

可是如果此时说“不愧是妖怪的小怪。”的话,他就会回以“不准说是妖怪!”的怒号。

以前,彰子曾经问过究竟该怎麼称呼,那时小怪没有回答。结果,最後称呼变成了“严格来说不是妖怪的小怪”,但是似乎不中意的样子。

“啊,敏次大人。”

比小怪要晚发现很多的昌浩抬起头,发现敏次来到了和其他阴阳生分开的昌浩这里。

“工作进展的很顺利嘛。”

“是的,还算不错。”

敏次笑著点点头。

最近每天都认真出席,加上知道了自己在某处的山中昏倒时被昌浩发现,不辞劳苦的运到大内里的阴阳寮。态度有了相当大的软化。

“敏次阁下,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吗?”

点点头,敏次朝周围看了看,在昌浩身旁蹲了下来。

“多亏了你,已经全好了。对了……”

敏次压低声音,昌浩也自然把耳朵凑了上去。顺带一提,在两者之间有小怪坐镇著。

“我在东山腹地昏倒的事情……”

“哎哎,是那样没错。发现你被埋在落叶和芒草里,就挖了出来。”

“不,那个就不提了。已经听你说过了。我想问你的是呢,在那个地方,有没有美若天女的公主在的事情……”

昌浩一时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小怪半张著嘴看著敏次。

不断眨著眼睛皱起眉头,昌浩问道。

“……什麼?”

敏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著额头。

(乱入:……怎麼我脑海中浮现了一副某人搔著前额的怪画

面了?)

“那个呢……那时,正要被无数妖怪袭击的我,被飘舞著金色头发的天女给救了。”

这回沉默的是昌浩了。敏次一只眼睛斜视著昌浩露出笑容。

(说明:书中本来在「斜视著」後面就直接跟著「露出」

的,但我在二者中间添上了被斜视的对象<即昌

浩>了。)

“啊啊,不。对还没有遭遇过这类异形的你来说,不相信也是没有办法的吧。但是,我可是看得很清楚的。”

小怪的眉毛吓得扬了起来。不过敏次当然没有注意到了。

“那柔和的身姿,缥缈的容貌,好似日光的金色头发,真是美丽绝伦啊。”

“……是吗。”

“是的!……啊啊,不,和妖异或神仙遭遇的机会,本来就是很稀少的,也许你无法想像。但是,像现在这样努力工作,认真修行的话,总有一日你也会有机会的。”

在满面笑容的敏次面前,小怪开始了徒劳的撒娇。

“我在这里,这里哟。喂喂,是妖异啊。看得到吗,快看快看。”

小怪在敏次面前直立起来挥舞著前足,甚至来了个360度回转然後精彩的著地。今天甚至还表演了倒立。

在视野的一角看著的昌浩,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以钦佩的表情听著敏次的话。

“……是呢,是的,毫不松懈的一直努力的精进,日夜思考著向前迈进。”

昌浩在郑重其事的表情下面,想起了现在在安倍邸静养的天一。把本应返回敏次的诅咒之念全都封入自己身体的她,正在花时间慢慢的将其净化。

而且,这一次才第一次知道,天一治疗伤病,似乎是将那伤病转移到自己身上。天一治疗昌浩因为和穷奇的血战而负的重伤,其实她只是将那伤移走而已。光那就够她受的了,这回又受到厉鬼袭击的天一已经是满身疮痍了。所以,昌浩才会被怒不可遏的朱雀扇了耳光。

十二神将,火将朱雀。虽然和红莲一样是火将,不过炎的性质不同。不像红莲释放的地狱业火那样烧光一切,是温暖被冻住的东西似的,安稳的火焰。

年龄看起来十七、八岁。天一看起来比昌浩稍稍大一点,在一起感觉正好。头发是浓郁的朱色,比红莲要浅一点。瞳孔是淡淡的金色,这边也比红莲的要浅。笔直一直到後背的头发被扎成一束,额头用白色领巾之类的东西包著。

按**的说法,那似乎是天一用自己的物品亲手包起的。作为交换,天一戴著的耳饰其实好像是朱雀的东西。听到那里的昌浩,表示已经够了低下了头。

天一的身旁总是有朱雀在。所以,就算是偶尔去探视也一定会搞得很不愉快的。

昌浩用同情的眼神注视著很高兴的讲述著天女事情的敏次。

另一边的小怪呢,一直表现自己也没有被敏次注意,所以放弃了。回到原位置坐了下来,开始用後脚挠起脖子来。

过了一会谈够了,敏次笑著结尾道:

“不过,昌浩阁下努力的话,一定会有好事发生的。也许,还能够降伏一匹妖怪呢。”

“说的也是。”

昌浩身旁的小怪用一副钦佩的表情点著头,“哇啊,完全没有一点诚意的同意。”这麼说道。

目送著离开的敏次的背影,昌浩露出夹杂著苦笑的笑容。

总之得救了,这样就好。

那天,在天亮到达阴阳寮时,敏次发著高烧,医师也说再晚一点就没命了。

被昌浩的术打碎的怨咒之玉,会削弱术者的生命来增幅怨念。包围他的厉鬼之群,就散发著单单如此就会缩短人的寿命的妖气。

明明已经集合这麼多的致命因素,四天後就能活蹦乱跳的来上班,还真是了不起呢。对他那匹敌妖怪的生命力,昌浩和小怪两人,真想在暗地里拍手称赞。

因此,尽管昌浩觉得只要有精神那样就好,但是小怪果然还是觉得很生气。

“……那个家伙。”

低声念著站了起来,小怪朝著和敏次一样的方向重重的走了过去。

“……你去干什麼?”

微微歪著头的昌浩问,不过小怪毫不在意的再次开始了作业。

不但没有被取消休假,而且敏次也因为自己是救命恩人而改了态度。工作方面没什麼可挂心的。

行成,听说情况也徐徐好转了。因为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身体恢复了一定会马上和原来一样开始工作的。

和祖父伊尹不同,行成没有被人诅咒的必要。希望他能就一直保持这样,过著不需要接触那些灾祸的人生,昌浩从心里这麼希望。

诅咒会将相关者的一切都变得不幸。产生祸的连锁,变得没有止境。

昌浩停下手头的工作沉思著。

在平静下来之後,昌浩和小怪从**那里听说了。

出现了对晴明性命虎视眈眈的,身份不明的女术士。

(说明:「术士」本为「术师」。尽管我明白「术师」一词

想要表达的意思,但却不敢肯定此用词是否存在,

所以便改成自己确定正规的「术士」了。下同。)

**在那时,察觉了晴明的危机,因此离开了昌浩的身边。从後来看,那个判断是正确的。

名为风音的那个术士,只在都城之中召唤了厉鬼。

“灵力和晴明同等,或者说--”

百足怪的话,以及强力术士的出现。

胎动开始了。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现在也是。

昌浩握紧了在文台上的左手。我的力量还不够。

抱著沉重的东西,昌浩叹了口气。

就在那时。

突然感觉到了熟悉的神气,昌浩一下子抬起了头。

“为什麼?”

之後,在昌浩迷惑不解的同时,阴阳寮里响起了脱离常轨的尖叫。

“……哇啊啊啊啊啊!”

昌浩不假思索的放下了笔。

“怎、怎麼了?”

正在茫然的时候,神气突然消失了,小怪不知从哪里悠然的回来,在昌浩身边坐下像猫似的把身体蜷成了一团。

“小怪,刚才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听起来有些像敏次阁下的声音……”

昌浩问道,不过此时响起了第二声的尖叫。

“鬼、有鬼啊!通红的鬼、鬼……!”

昌浩凝视著猛的一怔的小怪。小怪一脸悠然的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昌浩瞪大了眼睛。先前感觉到的神气,绝对是红莲发出不会错的。

“小怪,难道说,你现出正体了吗!?”

没有回答。既然没有否定,那大概就是肯定了。

小怪的姿态,在凡人眼里是看不到的。神将的姿态也是一样。不过,有意识的提高灵力的话,是能够在万人之前现出那个姿态的。

而小怪,对敏次,大概说什麼“在你的周围到处都是非人的妖怪”,现出本性吓唬他是不会错的。

你干了什麼啊。引起这麼大骚动的话,之後不是铁定会被父亲和爷爷叫去训斥了吗。

感到一阵头晕,昌浩趴在了文台上。

看著昌浩,小怪满足的笑了起来。

看到了吧,敏次。

把昌浩当傻瓜的家伙,会遭受天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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