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沉文丹和我坐陆放的车子,鲤鱼则被陈斌拉去了,轩辕渺渺自己驾车和蒋晴一起。路上沈文丹对这样的分配非常不满意,她认为我应该坐轩辕渺渺的车子,这样她就可以和亲爱的陆老师共处一车了,sigh;还有,她认为我是今天三个男士中最没用但又运气最好的一个――我没钱没车,但偏偏得到了浙大第一美女的青睐,又sigh。
用笛子吹出来的悠扬的《梅花三弄》在车子里回荡,听着沈文丹和陆放从新闻事业聊起到货币贬值到国际形势,我反而有点恍惚起来。曲中天寒地冷,独梅花傲立北风中,清绝,艳绝,似轩辕渺渺病床上那一点泪滴,似她在化蛇面前的孤零,似她的花为肚肠雪为肌肤……
“醒醒拉,到了拉!”沈文丹很不爽的不停拍我的肩膀,幸好不是鲤鱼,不然她一定拧我的耳朵。
“呵呵,我也没想到《梅花三弄》还有催眠的效果。”陆放很绅士的帮我打开车门。
我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陆放以前的讽刺比这激烈多了,几百年的修炼让他更收敛,也更成熟了,我有点嫉妒他,这种气度的成熟非要用道行做基石的。
绕过白堤就到了放鹤亭,幸好今天细雨绵绵,否则此地定是游人如织了。其实赏梅真的不适合一大帮人来,我们一到,立刻把那种清冷的感觉赶的无影无踪,除了花颜不改,暗香依旧,什么情调,什么气氛全不见了。我暗叹一声,找了个树桩子坐了下来。
放鹤亭里一群人正聊的热闹。
“日元对美元的汇率一路狂飙(炒外币的朋友们,这是过时的消息,目前情况如何徘徊还不知道),幸好我早有远见,把手里的美元全押了上去……,哈哈。”
“哎呀,我当时想的可能是暂时现象,政府说要干预,结果半天也搞出个什么事情来,反而害的我损失了一大票……”
“……”
我勉强听了几句便没了兴趣,金融,政治,如今百姓津津乐道的问题,说起来永远不会疲倦。他们追求的是此生过的开心如意,而我则希望得成正果,所以我对生活的追求不过是一份宁静而已。我转了个弯到了林逋墓前。入土为安本来求的就是一份安宁,现在林逋的墓居然裸露在风景地图之上,每天游人来来往往,不知道他烦不烦?“人生贵适志耳,志之所适,方为吾贵。每吾志之所适,非室家也,非功名富贵也。只觉青山绿水,与我情相宜。”(――林逋语)
说起来林和靖与我颇有渊源,他死的时候我恰好在孤山。当时我修炼未成,急功冒进,不得已吸了几个处子的精血来提高我的道行,没想到此事被上天发现,我料想自己难逃五百年的天谴,急急窜入武林(杭州旧称)欲找到岳坟,借其正气躲避五雷轰顶之灾。谁知道慌乱之中居然跑到孤山去了。
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天上电闪雷鸣,一只火红的狐狸在山间疾奔,走投无路如丧家之犬。闪电将天空耀得如同白昼,我火红光亮的皮毛沾满了泥泞腐叶,我想我快要死了。前面在梅树从中露出一点光亮,无奈之下,我窜进了那个屋子。里面的***昏暗却温暖。我趴在老人的脚下苦苦哀求:“求先生襄助,先生将折阳寿一年,然弟子愿为先生做任何事。”于是我躲在老人脚下避过一劫。
第二天,老人辞世。我一直未离开,从来往吊唁的人们口中,我才知道救了我一命的老人叫林逋,字和靖,生性淡泊,受人景仰。
“你将何去何从?”在先生的墓前,我问白鹤。
“先生既殁,鹤舞向谁?”白鹤如是答我。我看着它在先生墓前起舞,悲鸣,生平第一次,我被无尽的悲凉包围,生平第一次,我冷漠的心为世间的情所感动,虽然只是一只白鹤对一个老人的感情。平生第一次,我立下血誓,此生再不残害无辜。
“发什么呆呢?”我回过头,居然是轩辕渺渺。
“我只是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而已。”我淡淡的道。
“世事很奇怪,林和靖先生生前喜好清净才找了这孤山隐居,三十年未入杭州城一步,想不到身后此地却变成了风景区,热闹成这样。”我微微一笑,轻轻的拉住她微凉的玉手,“和靖先生一定很高兴听到你这番话的。”
“切,你怎么知道?”我紧了紧拉她的手没有说话,遇到这个兰心蕙质的女子真是我的幸运,我在心里默默的感谢上天对一只狐狸的眷顾。
“小两口原来躲在这里卿卿我我呀文丹突然从我们身后跳出来,吓的轩辕渺渺立刻跳离我三步远。
我只好尴尬的笑笑:“我们只是在说林逋的一些事情。”
“哈哈,原来我们李俞的哥哥这么多愁善感啊~”
“现在文学青年不是很吃香了哦。”
“……”
讨论完了我的多愁善感,他们又开始讨论先生的“梅妻鹤子”的传奇故事。唯独陆放没有作声,只有他知道我和先生的交往。只是当他望向我和轩辕渺渺的身后眼神有点奇怪,我心中暗暗嘀咕,希望是我看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