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梅西拔出那把大号转轮手枪,多明戈少校立即抓住了他的胳膊。
“上尉,我要活着的俘虏,而不是一具尸体!”
梅西回头看了眼少校,才有点不情愿的收起了手枪。
“现在,没你的事了。”
看着梅西转身离去,多明戈少校才松了口气,走到了那名奄奄一息、在半分钟前还想吞枪自尽的中国飞行员跟前。
多明戈担心的不是这名连手都举不起来的中国飞行员,而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上尉。
严格说来,梅西不是多明戈的部下,只是他收留的一条丧家之犬。
几个月前,梅西只身逃到多明戈少校跟前的时候,与一条丧家犬根本没有分别,因为他是帕拉瓦尼少校那个营里唯一的幸存者,哪怕帕拉瓦尼少校的营只有两个步兵连,总兵力只有两百多人。
当然,多明戈对帕拉瓦尼没有半点好感。
多明戈少校是一名土生土长的危地马拉人,在大战结束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也就没有机会参与那场空前绝后的战争,更没有机会像帕拉瓦尼那样在战后获得美国国籍。
当然,在危地马拉zhèng fǔ军中,多明戈这样的军官是主流。
问题是,像帕拉瓦尼那样的军官,占据着zhèng fǔ军中最显赫的位置,而且根本不把多明戈这类军官放在眼里。
也许,帕拉瓦尼少校是个例外。
只是。在多明戈看来,所有像帕拉瓦尼那样的军官都该去死,因为正是这些从国外归来的军官,霸占着zhèng fǔ军中的美差,让多明戈这种土生土长、在内战中成长起来的军官只能去做又脏又累、而且充满危险的事情。
当然,多明戈知道,梅西是帕拉瓦尼手下最得力的军官。
更重要的是。梅西上尉在这一带非常有名,死在他手里的游击队员比被他踩死的蚂蚁还要多。
结果就是,多明戈收留了这条丧家犬。
事实上。多明戈正好缺乏一个想梅西这样的杀人恶魔。
在多明戈看来,有了梅西,他就不用再去做那些会给他的晋升带来负面影响的事情。比如去镇压对zhèng fǔ不满的平民。
更重要的是,只要有需要,他可以随时牺牲掉这条丧家犬。
只是,任何事情都有好的一面与坏的一面。
几个月下来,多明戈少校对梅西上尉的手段大加赞赏,特别是在对付那些同情游击队的村民时,梅西做了所有必须做的事情,而且干净利落,没有让多明戈cāo心,更没有给他惹来麻烦。
问题是。多明戈渐渐发现,他根本控制不住梅西。
更让多明戈害怕的是,他这个营的军官深受梅西影响,有的甚至害怕梅西超过了害怕他们的长官。
在十二月中旬的一次扫荡中,一个连的官兵就在梅西的鼓动下。公然违背多明戈少校下达的命令,把一个村庄里的上百名村民全部砍掉了脑袋,还把尸体钉在了村子周围的香蕉树上,其中有很多是妇女与儿童。事后,多明戈严惩了犯事的军官,却没有对梅西怎么样。因为他自己也害怕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多明戈甚至相信,梅西会在某个时候要了他的小命。
显然,多明戈有点后悔,后悔当初没有趁梅西身负重伤的时候杀掉他,后悔让军医取出了他身体里的子弹,后悔让他留了下来。
只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在收留了梅西上尉之后,只要没有正当的理由,多明戈不可能把他赶走,更不可能下令干掉他。
事实上,多明戈的三百多名手下,恐怕没有一个敢把枪口对准梅西。
在伤愈之后,梅西就亲手把一个喝醉酒之后,那起手枪在他面前比划的少尉排长的脑袋拧了下来,而且没有用任何工具,只凭两只手。事后,梅西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在尸体旁喝光了所有啤酒。只到两天之后,这个排的士兵才壮着胆子去收走了排长的尸体,而且是趁梅西喝醉之后。
想到这些,多明戈心里就很不是个滋味。
这是他的营,不是梅西的营,他才是这支部队的最高威严,如果他的手下最害怕的不是自己的长官,而是一个杀人恶魔,他还能够领导这支部队吗?也许,有遭一rì,梅西不但会要了他的小命,还会要走他的部队。
当然,在zhèng fǔ军中,这是同一回事。
如果梅西有本事杀了多明戈,那么军zhèng fǔ肯定会晋升他为少校,让他来领导多明戈的步兵营。
蹲下后,多明戈长出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