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廖小娄发现唐晓的表情和动作开始变得迟钝,他决定送她回家。他扶她进了屋,东张西望充满好奇。对这个女人的关心,让他有了点窃喜的感觉。他渴望好了解这个对他有着如此巨大吸引力的女人,于是一切的普通行为都变得热血沸腾。
廖小娄打量着整个屋子,唐晓开始在床头柜儿那胡乱翻东西。不一会儿,她就从柜子里抽出一个相框,胳膊伸的直直的,摆给廖小娄看,“他是个音乐天才。”
廖小娄没接过来,隔着老远就警惕的发现自己与那张照片中的相似之处。随着这一点的逐渐明显,小娄刚开始对离奇事物的好奇欲完全被现在的失望替代。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唐晓,没有接过相框的意思。
唐晓不解的看着他,小娄的表现让她十分难过。看着唐晓的垂头丧气,小娄的脸色很难看。而这种反应不光是出于他对唐晓感觉上的变化,也有他拿自己和照片相对比时凸显出来的劣等感。如果他是石头,他宁愿当磁石;如果他是个植物也绝对是含羞草;如果他要成为什么人,他只选择当意中人。显然,他不想再谈太多。他站起身,说了声再见就消失了。
第二天清晨,唐晓被沫沫的电话吵醒。
“安古屺在吗?”沫沫突然问起自己男人的事。
唐晓还是先叹气,然后揉着鼻梁子说话,“回自己家了。”她了解,自己不能强占安古屺全部的私人时间。那天在他家吃饭,她能看出陈香姨满眼的惦念——有时候亲人的不平衡要比爱人的撒娇更难平息。所以,当安古屺要留下来时,她没表示任何异议。
“孟贤国呢?”唐晓也应礼节性的问问她男人的情况。
“他?在我身边呗,赖死了!”沫沫说的有些厌恶,但厌恶的享受。
“你在气我?”唐晓故意打趣,但心底里还是有点嫉妒。她没有沫沫的直接和坦白,她总是想太多,顾忌太多。
“好啊,就当我气你好了。”沫沫哈哈大笑,完全没有误解。她从不在意自己说话的方式,凭借的就是她和唐晓之间的交情。
唐晓接着和她瞎逗两句,她也知道沫沫就是想跟自己报个平安。连续好几天不联系,让朋友之间都觉得奇怪。曾几何时,孟贤国和安古屺已经成了这两个女人的生活重心,饮食起居都得配合着他们的规律行事。沫沫还好,有自己的一份事业。谈到自己……只剩下惭愧难当。
收起电话线,唐晓拉开窗帘。明亮的阳光铺撒下来,不知不觉已经是晌午了。北方的冬天,就算天空再晴朗、阳光再绚烂,天气的寒冷还是坚定着那份强硬。上空飘着的云是残缺的——残缺虽然不美,却是一种必然。只是残缺本身是不可知的,所以人们才恐惧它,怕它突然在生活中出现。唐晓有时候就很幼稚,以为只要后天的补救,就可以让自己的生活一点没有残缺。
唐晓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个美丽的女人——这一点与安古屺身边以往的女人相比起来尤为突出。于是不知不觉的,她总让自己成为另一个角色——一个除外表以外近乎完美的角色。她体贴、善良、和气、从不争执。她是一个成就别人人生的美丽依附体,一个可爱的配角。当安古屺越来越忙碌的时候,她就越发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更让她无奈的是,她无力改变什么,甚至是她自己也不愿意改变什么——是她讲“我爱你”时,讲的太彻底,这样的爱让所有人的自由都变成刻骨铭心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