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紘本是远房庶子,因为这党人名士之名,让张家嫡系给收纳了起来,大为重视。
朱魁见那张紘盯着自己,一副逼自己非答不可的神情,知道自己不能在胡言开玩笑了,他想了想之后,一改先前略为嬉笑的神态,严肃讲道:“小子妄言无状,但愿诸先生别见笑。”
“请!”主位上的陆纤做了个请式。
那朱魁清了清喉咙,开始慢慢说道:“始自恒帝以来,诸公一直都以为造成党锢的原因是权力之争,是利益之争。所以一直竭尽全力对外卿对宦官以于压制,但事实正好相反,无论我们杀多少宦官清除多少外卿,依旧有新生宦官外卿重新掌权。”
“其实这些是帝皇平衡之术,陛下制衡党人以平衡外卿内侍,制衡外卿以平衡党人,二者不得独大。只是如今这党锢使朝堂开始失衡,若让党锢之祸继续下去,大汉必危矣。”
党锢祸国,换成张纮这类党人来解释,就是意为:天下无士族,则天下必危之论。
“小子认为从朝制从经学上进行改革,方可解党锢之祸。”
朱魁这一新奇言论,不仅钓起张纮的胃口,也让陆纤和马钧的眼睛为之一亮,不想朱魁年方十八竟然真有解党锢之策。
“自大儒董仲舒创立以‘天人感应’、‘三纲五常’为核心的新儒学以来,经学各派历尽争论,先有孝宣皇帝诏诸儒讲《五经》同异的石渠阁之议,后有孝章皇帝的使诸儒共正经义的白虎观之议。最后经学各派求同存异,互相协调,终于在‘三纲五常’的基础上实现了经学与谶纬学的结合,经学各派随即由纷争走向统一。而‘三纲五常’也在神学的华丽外衣下以法典的形式固定下来,这便是‘汪汪乎丕天之大律’的经学理论。”
“因此至今我大汉选拔官员皆从个人“三纲五常”为选择标准,然在魁看来这种神学化的人xìng论已经不再适用于现今的政局,董公曾言人受命于天,人xìng是从天得来,只是事实如何!大家心里清楚,陛下也清楚。这也就是陛下不信任党人的原因,陛下眼里党人只是空谈经学,毫无能力,若大肆为官只会大肆**又借神话的经学来掩饰自己品格的高尚,又有几人是真心为百姓谋福祉,不足以完全托付。而相比之下这宦官外卿毕竟是亲族,忠诚度高;党人如不能消除陛下的疑心,朝堂上永远有十常侍存在。”
“党人要想重获陛下的信任,必须在经学上改变人xìng受与天,龙生龙,凤生凤的思想。朝制上增加御史台的规模,加大大司空的权利,常置多名御史言官,不理他事,专门监察弹劾天下官员,明确引进法家思想,以儒修德,以法治国,天子垂拱而治。”
“摈弃龙生生,凤生凤想法,寒门士子将有出头之rì,望族为保其地位,定然与寒门官员相互争斗,党人届时将不再抱为一团,天子方对此放心,重用党人而弃外卿宦官。言官风闻言事,圣天子重法制清除朝中庸臣,多取能臣干吏,大汉何愁不兴。”
其实在明以前中国古代,这些名门望族一直掌握着大量的实力,比如隋杨广就是被五姓七家给推翻了,西汉武帝曾经进行过一次zhōng yāng集权,但光武中兴后,刘秀又大肆分权与世家,这也是不得以为之,刘秀的天下多赖有世家的帮助,至刘宏这一代几次废立让他明白世家影响力太大了,不培植宦官来打击士族,刘氏江山肯定不稳。
朱魁的一番话,提出要解党锢之祸,需自乱党人,只要党人不再抱在一起,其祸自解,天子也可以平衡朝政,最后又说出一番自己看来适合古代的治国言论。
“小郎君,你所说的解党锢之策倒是一条新的思路,甚好。但那擅自更改举才制度这番言论还是少言为好,传出去那就是与天下望门士族为敌。”
陆纤微微皱眉说道,他是江东四大家嫡长子,自然不喜寒门士族出头,所有士族皆是一般,想把天下人才把握在自己手中。他也没有生朱魁的气,毕竟朱魁是寒门子弟,有这也想法是正常的,也不是第一个了。
隋以前世家大族是人才中心,寒门子弟出了有才识之人便会被他们吸收进去,就像陆纤一直想收王承和朱魁入陆家一样。
马钧对举才之事并无看法,对解党锢之事也略感兴趣,但对朱魁提到的儒道法三家治国之术来了jīng神。张纮也一样,本来想听朱魁对党锢之祸的看法,没有想到却听到了一番新奇的治国理论,也是独尊儒术后,无外来经学的竞争,儒生们多数都被禁锢了范围。
张纮沉吟良久,疑惑地说道:“小郎君方言以儒修德,以法治国,天子垂拱而治。这是要摒三百年来的独尊儒术,秦以法,高祖以道,武帝后为儒,儒、法、道三家学说一同治国,这是chūn秋以来从未有的事情,真可同存与朝堂之上?”
朱魁见张纮他们感兴趣,索xìng就好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