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自己任职郡县十多年,一个弱冠小儿,就能遥遥把持架空自己。
这一番质问,心惊的答案,终让周昕颓丧不已。
先是那幕僚先生尴尬的回着:“江东本就是各家族控制的地域,朝廷也是不得不妥协之,有着抱团一致对外的传统,太守大人与那汝南袁氏相合,自然会引得他人的不喜,加上历来四大姓本就有渗透本地郡县官吏的举措,如同庐江郡陆家,郡里上下官吏都与陆家千丝万缕的关系。”
“广陵郡的顾家,豫章郡的张家,包括之前吴郡朱氏所盘踞的会稽郡,不过因为许生的叛乱,而遭破灭,从而换成如今的秣陵朱氏。”
“那朱魁为巩固他朱家在丹阳郡的根基,怎会不设法与属下等官吏打上关系,不过他手段更加的隐蔽,更加的让人暴露人xìng的弱点,从而一步又一步不得让他人利用。”
“对此,属下也很后悔,可惜为时已晚!”
幕僚先生的语气很唏嘘,也带着后悔和无奈的神sè,无颜直视周昕的注视,侧着脸,仿佛想到一些让他畏惧的事情。
不过这些周昕可没观察到,他一脸的怒容,挥动手臂,恨铁不成钢的想打人,激动不已,直到怒火到了极点,终于不顾君子气度,一巴掌将幕僚刮到在地。
“混账东西!吃里扒外,跟我这么多年来,哪里亏待与你,如此的信任,让你督管郡上下事宜,不想你这贪货,为了钱财,却将本太守立于危下。”
不过,后者不过撑了撑身子,扶了扶脸,就重新站了起来,而后便不再说话,沉默的在一旁,这一下却将他内心的愧疚,一刮而去。
喘着气,微平后,周昕转首看着静待旁边的都尉赵安,喝问道:“你说,你是不是一早就是朱魁小儿的人,早年花钱通了官门,这才从县尉升迁为都尉,这些年,那些勤勤恳恳的忠于都尉事,都是为了迷惑于我,一切都是朱魁小儿早早买下的jiān细,不过为了谋算与我?”
好几年的前就谋算丹阳郡太守?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早赵安也不过与朱魁乃朋友交情,后来都尉任职后,才一点点带你加近两人的关系,这些赵安却也懒的解释,他不可置否的不言,脸上已经没有了往rì对周昕的恭谨。
这一嚣张的模样,再一次气的周昕上蹿下跳的,怒吼着:“好呀!你们一个个都反了,全不把本太守放在眼里,什么扬子候,本官这就上一份奏疏发去京城,参那朱魁小儿不臣之心,妄杀袁氏子弟的罪名。”
若这线索真被捅上去,传到雒阳袁氏耳中,朱魁可是真经不起查的,很轻易的就能将前因后果牵连起来,之前不过无人敢在这方面想而已,毕竟朱魁的一些所为的确太多的下作,草莽黑心太过之重,不够大道。
有真凭实据,以袁氏之能,摧毁一个江东豪族,不过吹灰之力,就可让朱魁几年努力化为乌有,更要亡命天涯。
不过,赵安的又一席话,让周昕刚刚冒起的的怒火,一下冷却了下来。
“大人,丹阳郡上下,驿道绿林,如今哪个不给扬子候一分薄面,各路好汉哪个不从那天下镖局高乙总镖头的号令,你老这么大的火气,若真一时糊涂,要一死网破,怕扬子候名下那些食客们会有不依,这可是断他人财路之举,届时,夫人和小公子他们怕会出行有碍,枉请三思!”
赵安如数家常的说着,听在周昕耳里,犹若霹雳,朱魁好养死士,这可不同一般,这些绿林游侠杀狠起来,自己一家后半生,怎么办,靠袁氏,或许可以升官发财,但怕这边朱魁被袁氏报复而死之前,自己一家已经要遭那朱魁的毒手。
故而要摆脱如今的情景,需要周密的计划,需要完整可以将朱魁的势力连根一把端掉,斩草除根,可惜他如今又那有什么周密的计划,又根本没自信能一举朱魁一党一股尽除。
周昕跌坐在地,呐呐的低泣:“我好糊涂啊!”
无力的挥挥衣袖。
赵安与那幕僚先生见之,点首,一同退了下去,给一丝太守尊严与对方。
果然虽对自己还恭敬,却已不再听自己命令了,长期以来自己竟毫无所觉,那扬子候到底所yù何为,看来整个丹阳郡,自己已经成了一傀儡了。
两年前,朱魁辞官,果然引起朝堂一时的注意,尤其是灵帝刘宏,他是十分看好朱魁的,城门校尉可是雒阳外城禁军首领,兵马不多,乃是皇帝心中要员。
从第一次见面的问答,太子之问,到最后征战西凉,事事做的都深得圣心,发下特旨挽留,却不想朱魁去意坚决,不再回头,连后面朱儁、戏志才、华歆、皇甫嵩等一些亲善他的人发信挽留,也都一一拒绝了。
而后很快大家的视线被袁胤被刺杀所吸引,朱魁把张温针对自己的缘由都归咎在袁家身上,心中认定真正推举自己领凉州事务的人,计出于袁胤之中,急令二虎回江东,后高乙派遣了那小专诸曹让,火速北上,轻易混入军中,朱魁离开前早有留下准备,这才一击即中,袁胤死于非命,连凶手都不知道。
后陶谦与傅燮把所见那朱魁离朝,rì有食之的异象,书信传回朝中好友,如蔡邕、卢植、朱儁等辈。
朝堂上有大臣再次言朱魁之功,不可因其辞官,而不赏,有违圣天子,赏罚分明之道,加赠食邑一千户,依旧亭侯,却可世袭一代。
马车里,朱魁靠着车窗上,闭着眼,心中想着,幸亏刺史臧昊三年前被朝廷召去幽州,主南匈奴事,这丹阳太守周昕,无有才能,这才唬得住,自己才能趁机做郡上下暗地之主,听说那臧刺史任匈奴中郎将,事太多,给累的快不行了。
“哎,大汉又失去了一个文武良才,命数啊,越是国之末年,越有才智之士出现,因为这批前朝jīng英不死,新朝如何的立?他们都太过忠于前朝了,儒家这点倒是好,忠君之观,是该普及。”
第二rì,朱魁准备回秣陵的时候,那太守周昕亲自微服去朱魁住的地方,保证不再插手,袁家与他的事情,今后也不与袁家书信,不给回复,只希望自己可以平平安安在当几年太守,毕竟是快奔六十的人了。
肯受控制那是最好,心也松了一下,这次来,为的就是这事,县官不如现管,你袁逢两兄弟虽是三公,却无法随意跑秣陵与县令计较,图惹天下人耻笑。
两人一同在客栈里,大吃了一顿,在那太守周昕亲自送行下,他才离开了丹阳,回秣陵。
两rì后,马车来到秣陵城下,穿过城门,缓行。
不稍半刻钟,来到一个三丈宽的府宅前,上有一匾书:“朱宅。”
马车一停下,就有两个丫鬟牵着两个方刚走路的孩童,出了门来迎接。
只见两个孩童面容十分相像,nǎi声nǎi气的叫喊着:“阿父!阿父!抱抱!”
朱魁探出头,跳了下去,张开双手,喜道:“洪儿,武儿,来来,快来为父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