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走出那房子,跺入热闹无比的大厅中,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一边看着那些重金礼聘回来起舞助兴的歌女们表演,一边思考着田汾方才说过的每一句话。
似田汾那样的人物,在那样的环境,他的每一句话都值得深思,特别是那些有意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因他是丞相,他将在未来数年内,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大汉的政治走向。
可是想了很久,李云依旧毫无所得,不得不暗骂一句老狐狸,田汾的话,唯一透露出来的信息便是,他也是主战派之一。
事实上,由不得他田汾不做强硬的主战派,自白登山之战后,表面上大汉完全处于保守的消极防御之中,历代内阁丞相无不主张对匈奴以和为主。
可骨子里呢?大汉民风彪悍,自孝文皇帝以来,历代天子无不在暗中拼命积攒力量,经历了两代天子的励精图治之后,现在大汉国国力鼎盛,自秦末战乱以来减少的人口得到了迅速恢复,更积极从匈奴走私了大量战马,在各地设立了大量牧场,大汉国的骑兵数量已经从立国初期的不到万骑,发展到现在拥有各类骑兵十几万,军械库存无数。
在民间,主战派势力迅速崛起,各大家族门阀的年轻子弟无不积极投身军旅,明确的证据便是有汉以来,历代丞相,大将军无不是军队出身。
帝国的战争声音已经被压制的太久,就如火山一般,已经到了爆发地临界点。因此从这点来说。不管是谁当帝国丞相,战争似乎已经是他唯一地选择,因为这是大势所驱,倘若有人企图依旧保守的执行和亲策略,那么等待的他只有罢相一途。
因此田汾为了他丞相地位的稳固,至少他必须在表面上作出主战的姿态。
所以这个信息根本毫无用处,唯一令李云心安的便是,至少在现在田汾为了大局不会在军械等问题上拖他的后腿,反而会积极帮他筹备。
举起酒鳟。轻轻泯上一口,李云不得不赞美丞相家的酒,确实是难道一尝的陈年佳酿。不觉间。一名武将已走到李云面前,举杯邀请道:“李大人,可否赏脸与某一饮!”
李云抬起头,却是卫尉将军李蔡,右北平太守李广将军地兄长。
对于李广家族。李云始终充满好感,历史上李广难封的悲剧确实也足以令人扼腕叹息。便站起身来,道:“将军有请,下官自然不敢不从!”
李蔡是卫尉,负责皇宫外围警戒事务,并辅佐大将军指挥禁卫军的大将,品秩中二千石地高官,比李云品秩高了半级。
两人走出热闹的大厅,转入田府僻静的走廊中,对着月光,观赏起景色来
李蔡有着军人特有的坚毅气质。尽管他已经四十余岁,但是那刀削般的脸庞总是泛着成熟男人特有地魅力,饱经沧桑一般的感觉。
李蔡注视着李云,不知思考些什么。良久才道:“方才李大人与丞相大人独处一室,甚为不妥啊!”
李云一惊,他进去时并未发现四周有人,李蔡是如何知道地?但是从李蔡话中,李云明显可听出颇可玩味的意思,便俯首请教道:“下官愚昧,还请将军多多指教!”
李蔡饮了一鳟,笑道:“方才你与丞相大人进去时,某正好在隔壁路过,不管怎么丞相大人与大人谈的是什么,总之大人以后切勿在此情况下随便进他人房中,而且旁边还无证人!”
李云幡然醒悟,朝李蔡恭敬的鞠了一恭道:“下官受教了!”
心中不由暗骂田汾实在阴险,要知道他李云与窦家目前是盟友关系,倘若有谣言说,他李云在田汾继任丞相的当天晚上,与田汾两人在一个无外人的密室中相处了许久,那么即使窦婴一力保全他,也难免令窦家其他人生出不信任的感觉,毕竟没有人可以证明他李云与田汾达成什么样的协议,这其中的暧昧委实是可以任由他人猜想和揣测。
再者,田汾是丞相,更曾担任过太尉,而他李云目前来说可以算是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历来君王都对丞相这样地实力派人物与边防大将的联合十分忌惮,这消息若是传到刘彻耳中,再有有心人从旁诋毁,那么对李云在刘彻心中一向的形象将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失。
田汾啊田汾,好一招一石数鸟!李云不由冷汗直冒。
本来这些事情以他的智慧,本可以想到,但是有道是当局者迷,陷在迷局中的他,根本没有李蔡那般冷静的大局观。
李蔡笑道:“此事某不过是看不过去,再说,吾乃军人,最是看不过丞相将政治的事情扯到军中来!”
顿了顿,李蔡又道:“听说前年大人从我家借去的那把祖传的强弩,不知现在有何收获?”
李云高兴的将青铜弩到铁弩的仿制成功消息告诉李蔡,因为他知道再没有比令已经几乎不可能重新出现世上的秦弩再现辉煌地消息可令李蔡高兴的,这也算是一种回报吧!
果然李蔡兴奋的抓着李云的手道:“大人说的是真的?自先祖信君阵亡楚阵,先秦崩溃后,祖传的秦弩就几乎失传,今日大人居然仿制出来,实在是可喜可贺,如果大人方便的话,能不能优先将此弩提供给舍弟?”
李云想都不想,道:“此事假如陛下同意的话,那么下官绝对将今年的大多数弩机送去右北平,装备李广将军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