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生病了,白天还好好的,到了晚上又吐又泄,难受得直哼哼。颜大夫帮他瞧了,说他水土不服,服点药就好了。开了付药方,给了店伙计给抓药,自己回屋去照顾不知道生了什么病动不了的李千山。
连江德卿都被赶了出来。
我喊住了伙计,要了药方让伙计念。伙计识字不多,我又看不见,棣躺在床上虚弱得像团泥,我想了好一会,才吩咐伙计把江德卿请来。
江德卿正无聊地在走廊里转圈,听到我请,立刻开心地进来,问:“方槐,你原谅我了?”
我说:“这件事咱们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心里对他老是念念不忘把我当女子的事很气,可是现在又得求他,不得不按下心里的不快。
我让他帮我念药方。他一边念,我一边为棣搭脉,听完了想着以前医书里的内容和爷爷给我讲的药理,沉思好久,让江德卿把增减了其中几味药的份量,然后请伙计按改过的药方去抓药。
江德卿佩服地说:“方槐,原来你还会治病啊。”
被人夸奖总是有点得意,我得意地说:“以前爷爷教过我几年,也看过几年医书。”然后又问:“颜大夫医术好吗?”心里对他开的这副药方有点置疑,药都对了,全是治腹泻的药,只是份量不对,如果按颜大夫的药方抓来药熬好让棣服下,棣的病虽不会加重却会拖延。我对我改过的药方有些十足的把握,因为以前在家中,经常有仆人吃坏了东西,爷爷专门对此种病症的脉相和诊治方法详细地给我讲解过,我开的药方连爷爷都点头表示赞同。
会不会是颜大夫弄错了,或是他根本打着幌子在骗人呢?
李千山对颜大夫凶神恶煞,江德卿却对颜大夫推崇备至,没口子地称赞他医术高明。以前表哥出去打仗,他曾任军医,无论是什么病什么伤他都药到伤愈,手到病除。后来他表哥有次被刺客毒箭所伤,昏迷了十天十夜,他闻迅赶来,愣是把只剩半口气的表哥治好。连当今圣上都在金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口卸封他为神医,要请他管领御医堂。他只微微一笑,逍遥而去,令当今圣上大失面子。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骗人呢?我为自己怀疑颜大夫感到羞愧。可能是颜大夫见李千山生了病,一着急给写错了。
就像棣以前,脾气也没有现在这么大,在家除了调皮外见了大人们也是一副谦和有礼的模样。只除了一件,就是我别有事,什么事只要扯上我,他准得变成另一个人,这几年的棣我都快认不出了,变成了一只好斗的小公鸡,无论谁和我在一起,他都要啄谁几口,再啄我一口。
我这里正为他开脱,突然想起这几年我的倒霉事大部分是他惹出来的,反过来还要啄我,立刻气得不行,摸索着在他身上狠狠掐了一把。
软成泥的棣有气无力地“哎哟”一声,可怜巴巴地说:“槐,你掐我干什么?”
我自是不能将心里所想告诉他,支唔地说:“那个…我把你当成江德卿了…”
没想到江德卿还没走,就在一边坐着,说:“方槐,你要是还在生气,就狠狠地掐我吧,我…我不怕疼…”说的倒挺好,可声音里却透着害怕。
棣虚弱地说:“槐,江混蛋就坐在你左边,你一伸手就掐到了,快掐,狠狠地掐。”
江德卿害怕说:“方槐,这是我的胳膊,你掐吧。”
一个手臂碰到我的手指,我吓了一跳,赶紧拂开。
门口处有人在笑,然后是颜大夫哈哈大笑的声音,李千山的声音响起:“方槐,我这表弟的刑罚何时才到头啊?”
我噘着嘴不语,想起当时江德卿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摸我我就一身的鸡皮疙瘩。
脚步声响起,我仔细听,听出颜大夫扶着李千山走过来。
棣傻傻的问:“江德卿,你表哥和颜叔叔和好了?”
“呸!谁和他和好了,你个小鬼说什么呢?我怎么能与这种人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