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突然说:“我娘答应过我,不让我哥娶蓝伯伯的女儿了。”
老李说:“有这等事?那老李可不知道。”
我看了棣一眼,那天娘让我们纳妾时说过的话估计他只顾生气反对了,没有听明白,爹爹和蓝伯伯的关系那么好,听说是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同窗又是同年,估计如果不娶蓝大小姐,连爹爹这一关也过不去,更别说娘了。
都怪棣,无事去脱那小婴儿的衣服做什么?害得我替他背罪,现在弄成这种地步。怎么办呢?我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就连刚才天高气爽的秋空此时也好像黯淡了,庭院里蓊莛的碧树也失去了颜色。
只有拖了,能拖一天是一天。
看看没心没肺显得毫不在意的棣,心里更加郁闷。
很生气地说:“李叔,把赵伯叫来。”
赵伯是我家的管家,五十来岁,以前爹小的时候就是他和他内人还有张伯一起服侍,后来爹当了官,成了家,就让他当了管家,让赵大娘管内府,是我家的老人。
赵伯急急地从走过来,问我有什么事。
我把棣手里抱着的包包抢过来,往他怀里一送,说:“把这些送到帐房里去。另外再给我拿十两银子我要用。”
管家打开包袱,眼睛立时瞪得溜圆,诧异地叫起来:“槐少爷,您这是哪来的?不会是…”终于把那个偷字咽进去。
棣趴在我肩上闷笑。我捣他一下,板着脸说:“是平安候送我的诊金。你快按我吩咐的去做。”
管家的手都抖了,叫旁边跟着的小厮快快跑到帐房拿银子,然后眉开眼笑:“槐少爷现在也能挣银子了,真是虎父无犬子,方家祖上有德,祖坟上烧了高香啊。”
我想着文质彬彬玉树临风的父亲突然变成老虎的模样,心里打个恶寒。
管家又训棣:“棣少爷,你看你,槐少爷已经可以养家了,你还是天天地任性胡闹,让老爷夫人操心,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哥哥一样,让老爷夫人省点心哪?”
棣生气地说:“刚才李叔还让我哥跟我学呢,现在你又让我跟我哥学,我听谁的?”
银子很快送来了,我拿了银子就要往外走。
赵伯一把揪着我,问:“槐少爷,这是去哪啊?”
我说:“我要出去转转,天天闷在家里快闷死我了。”
“槐少爷,那也得等我给老爷夫人说声,再找两个人跟着才行,不然若出了什么差错,这叫老仆怎么担当得起啊。”
我头一昂,大声说:“你去告诉我娘,就说我不想再当什么乖儿子了,不想再听话了,我要出去,我要出去玩好几天,我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我要去找泰王爷,我要去找颜神医,我今天就住在他们那了。还有棣,他也要跟我去。我爹我娘答应我们也要出去,不答应我也要出去。”
怒火突如其来。赵伯很不幸地首当其冲,有点傻了,伸手来摸我的额头,说:“这孩子不是发烧了吧,怎么说起胡话了。快找大夫来给槐少爷瞧瞧,快点来人把槐少爷扶回东院去。”
我往后退了一步,说:“我没病,你去告诉我娘,我现在要拉着方棣一起出去,明天,不,后天或大后天才回来。”
怒气冲冲拉着棣往门口走,管家急了,大叫着:“快把他们拉住,快把大门关上!”
李叔和另三个仆人急急忙忙从走廊跳出来拉我,门房也急急忙忙地把门关上。
我越发地生气,瞪着他们说:“我看你们谁敢碰我!”
可能是从小脾气好,性子温顺的缘故吧,大家都喜欢我,都不怕我。所以当我这番话说完后,他们七手八脚还是抓住我的衣服。
棣恼了,架势一拉就想动手,我拉住他的手叫他别动,然后双手疾点,四个人突然就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动了。
我还不解气,摸摸身上,摸到身上的荷包。荷包里装的是我前些日子配制的软骨散,还没试过药性,刚好在他们身上试试。拿出来用指甲挑出一点在他们鼻子下面每人闻了一下,再给他们解穴,哈哈,李叔他们立刻躺在地上动不了。
这药真那么灵啊。棣高兴地说:“槐,再试试痒痒粉和哑药,还有瘟神和消魂,对了,还有化骨水,不对,化骨水改名了,叫…叫…对了,叫春梦了无痕。”
棣每说出一个名字赵伯和李叔他们的脸色就绿一分,说到最后他们的脸已经吓得铁青了,有的胆小的闷哼一声干脆昏了过去。
管家声音抖抖地问我:“我说槐少爷啊,棣少爷说的那些是什么东西啊?”
药粉初显神效,我的心情大好,立刻为赵大爷解惑:“来来来,赵伯,您看,刚才是软骨散,您已经见识过了,这是痒痒粉,撒在人身上会奇痒无比哦,就算是把身子抓破了也还是痒得钻心,还没试过也不知道做得成不成功。咦?赵伯,你别离那么远啊,我都说过没有试过药性呢,放心啦我不会用在您身上的。这个是哑药,顾名思义,就是人吃了会变哑,这个我试过,很灵的,哎呀你别瞪我,我没用在人身上,我找咱家的大花猫试的…”
“我说咱家大花猫这两天怎么不会叫了…”
“还有呢,您看这是瘟神,以前叫百病生,我嫌难听,就给它改了名,这个药用在人身上,就会在短时间内得好多好多病…咦?棣,那次你突然间一天一种病,会不会是颜大哥给你下了这种药啊?”我突然想起往事。
“对啊,我说我怎么突然就百病缠身了呢?原来是这样,哇呀呀呀气死我了,颜箴怎么这么坏!不行我得找他算帐去。”
“我也一起去,太过分了,这些年居然把咱们瞒得紧紧的,亏我这么信任他,居然敢害你!”
丢下石化的管家赵伯和软倒在地的仆人,拉着棣跑到门边,门房赶紧开门。
开门的时候离我们远远的,生怕碰到我们的衣角。
院子里赵伯痛心疾首:“槐少爷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被棣少爷给带坏了,居然做出这些见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