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后,已躺在李千山的王府客房里。感觉体后的伤被上了药,脸和嘴还是木木的,衣服也换了。只是不见李千山和颜箴。
派来服侍我的侍女一个端了小银碗,用小银勺给我喂药,另一个用清凉的油膏轻轻地抹我的脚。
火烧火燎疼痛刺心的感觉好了点,只是我不能坐,不能躺,只能再一次趴到床上,扭着头喝苦死人的药。
不知道欺负我的那些人怎么样了,他们替我报仇没有。
嘴肿了,话也说不清楚,呜呜啊啊地,侍女听不懂,比划了好一会,最后只好重新趴在床上生闷气发狠:要是再让我看到那帮人,我一定把所有知道的酷刑加在他们身上!
可是…我除了知道打板子和杀头,别的酷刑一概不知。
唉~
棣呢?也不知道他把解药拿来了没有,为什么他没守在我身边?
在王府里闷闷地呆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才中午见到李千山和颜箴。
今天嘴巴消肿不少,说的话也基本能让人听清楚,开口就问棣为什么没有来?
颜箴看了李千山一眼,脸色不太好看,李千山的眉头也拧成一团,安慰我说:“小棣没事,他被你爹关起来了。你现在好好养伤,等伤好了,我送你回去。”
我看着他俩的脸色,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怎么样?我爹打他了吗?他昨天拿解药拿到了没有?我现在要回家,我要去看看他。”我有点着急。
颜箴一把按住我,再看了李千山一眼,脸色黑得吓人:“小槐,小棣昨天被康平府衙抓了去,关了一夜,受了点罪。我们已经把他救出来了,你先不要着急…”
还不要着急?我急得一把掀了被子坐了起来,不管身上的伤,光着脚就往地下蹦。
李千山怒道:“叫你不要说,你怎么非要说?”
颜箴一手按着我,说:“现在这个时候,你叫我怎么骗他?康平府已经告到皇帝那,说你妨碍官差查案,当街殴打官差,抢走凶犯,又状告方颢家教无方,纵子做恶,打伤打残无辜百姓十数人,今日朝堂已经有宰相宋泓、监察御史君玉为首的一众官员参劾你和方颢,你皇兄已经下令监察院刑部和大理寺严察此事,你还想瞒他?怎么瞒?”
我没有听明白,拉着颜箴的袖子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颜箴叹口气,说:“小槐,你和小棣闯祸了。”
给我讲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
昨天李千山和颜箴见到官差还在踢已经晕倒的我,大怒,李千山当场发作,不顾颜箴的劝阻,将几个官差打得口吐鲜血,更将踢我的那个官差腿打断,抱了我便走。
康平府尹得知当刻到宰相处告状,宰相与泰王不和,进宫告诉皇帝。恰巧棣拿了解药回到颜箴住的那条街,被人发现报官,康平府幕僚派人捉拿,使计撒网抓住送到康平府。
康平府也不审问,扔到牢中关了一夜。
李千山派人到我家告知我爹我的下落,爹爹急忙派人去找棣,怎么找也找不到,李千山也派人去找,可他们谁也没想到棣会被关到康平府衙的大牢里,直到天快亮时才找到了棣。
上早朝时还没等泰王爷开口说此事,宰相先发难,然后以御史君玉也参劾李千山持宠骄横跋扈、目无法纪,视官吏如草芥,视官差如粪土,当街殴打官差,践踏王法…一共例举七项罪名,请皇上严办泰王。另有官员参劾我爹,说他家教无方,其子付势欺人,打伤无辜民众,若不究其罪责,恐伤天下民众之心。俗语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请皇上治我爹的罪。
总之群起而攻之,皇帝大怒,责令大理寺、监察院和刑部严察。遏令李千山交出我和棣交由大理寺审问。
我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的发展竟然到这一步,平平常常的街头打架居然连累了李千山和爹爹。
李千山叹口气,说:“这不关你的事。宋泓这老东西睡觉都睁着眼要抓我的错,我倒不信,这件事便能把我拉下马来。”
宋泓?是谁?
颜箴看出我的疑惑,说:“就是当场宰相,他和太师赵亮等一纵官员一直想找子重的不是,可能连我也被他们监视了。”
这些官场争斗我不管,我只想见到棣,我只想我爹爹不受我们的连累,我不想让爹娘为我们的一时任性受到牵连。
“颜大哥,不是我们惹的事,是他们先侮辱我们的。他们说我们像妓院里的妓女,还说皇上若是开了尊口,我们也能红透半天天,还说了好多别的话,棣才过去打他们中的一个人。然后他们好多人都打棣,我想去拦又被他们打了出来。棣护着我挨了他们好几拳…”
说出我为什么用药,因为我们打不过他们,后来让棣拿解药时官差来了,不由分说便锁我打我。一个字也没有拉,我把昨天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最后哭着说:“我们也不知道事情会到这一步。颜大哥李大哥,我想见我爹爹,我想见我弟弟。”
李千山脸都黑了,怒声道:“这群王八蛋…”怒骂了半天,然后说:“小槐,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说你和小棣无缘无故打他们,而且他们有很多证人,你有没有证人?”
我想了好半天,说:“有一个老人家劝我和棣赶快走,说他们都是街上的无赖,结果被他们发现逃走了。当时有很多人都在看,可是我不认识他们。”
颜箴想了想,说:“子重,我不懂律法,你找人让刑部的人翻一翻律法,看看上面有没有写允许官差有打犯人的这一条。”
李千山眼睛一亮,说:“我以前掌管过刑部,曾经看过,只有官府审问犯人犯人不认罪的时候才准动刑,也有官差锁拿疑犯疑犯反抗或逃跑时官差可以使用武力,没有疑犯被锁拿了使用武力这一条。”
颜箴点头,“既然这样,你明天就带小槐小棣去皇宫,请皇上亲眼看看,这就是那两个没有家教、打伤十数无辜民众的方家公子。如果可能,再让其他人也看看,两个不到十七岁的孩子,其中一个还受了伤,如何打得过四十多个成年壮汉。”
我说:“我借内力给小棣了…”
颜箴说:“如果你想让你爹爹和子重继续被你们连累,你就说,如果不想,你就给我闭嘴!”
我低了头,不敢再吭声。
第二天天不亮,我便被李千山带到皇宫,在一间房子里等待传唤。过了好久,才有太监来带我去御书房。
上次见皇帝,是在御花园内。这种庄严肃穆的地方我是头一次来,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面无表情的官。
有的人我认识,去过他们家里为他们的妻妾调理过护肤的药水,也有平安候江德卿的父亲,看到我对我轻轻点点头。
爹爹也在,眼圈下面黑黑的一圈,面色憔悴,又心疼又难过的目光看着我光想扑到他怀里痛哭一场。
我的脚肿到了膝盖,无法打弯。本来没有这么肿,是颜箴昨天不知道给我用了什么药才变成这个样子。脸上挨了一拳的地方呈黑紫色,嘴巴肿得和第一天一样,害得我话也说不出。
我照过镜子,这个样子说什么也不肯出门,被李千山硬扯了来。
现在跪也跪不下,站又站不住,疼得脸上的汗不住地流。
父亲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太监难听的尖利声音响起:“皇上,方槐带到。”
我转头找棣,他怎么没有来?
皇上问:“方棣呢?他在何处?”
李千山说:“方棣前日被康平府尹上了大刑,又被牢中凶犯折磨一夜,臣弟救他出来后经颜神的救治,终于活了一命,只是现在无法起身,万岁若想见,只能让他躺着面圣。”
我的心狂跳起来,昨天我怎么问他俩,他俩也没有说棣的伤怎么样,只说棣受了点轻伤,怎么今天变成了经颜神医救了一天一夜才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