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不得不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他们的食物储备已经消耗完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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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后,顾情沙才悠悠醒转过来。
入眼的还是一望无际的海平面,没有岛屿,没有大陆,更没有船只。
“我们现在漂到哪里了?”顾情沙突然冲背对自己的林龚羽问了一句,一般来说他们都很少说话,因为说话或多或少会浪费掉一些体力。
“不知道,我知道我们被暴风雨吹往了东南方向。”
情沙淡淡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这种时候保持沉默,节省体力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于是,第三十五日的太阳就在一整天的沉默中悄然跃入海面。
第三十六日下午十分,一瓶两百毫升的香蕉水雪中送炭的递到已经断水36小时的顾情沙面前。
顾情沙默默接过林龚羽递来的香蕉水,没有一丝犹豫。她的果断让林龚羽有些疑惑。
直到这个时候。顾情沙完全明白了。
原来她这几天喝的淡水都是林龚羽悄悄节省下来的,而他却仅仅依靠着生喝鱼血和生吃鱼肉度过了这漫长的十六天。
拧开瓶盖,顾情沙嘴角忽然抽动了一下,最后逐渐拱成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那是一个笑容。再也不是之前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嘴角抽搐。
只可惜,林龚羽却没有眼福看到顾情沙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笑容。
顾情沙仰起头,将瓶中一半的香蕉水灌入口腔之中,虽然干涸的喉咙十分想将口腔中的液体吞下,但顾情沙却强忍住了这种**。
只见顾情沙跪走到林龚羽身背,伸出双手,手掌绕过林龚羽的脖颈捧住了他的双颊,手臂发力,猛地将林龚羽的脸扳了过来。
直到这时,顾情沙才终于看到了林龚羽的面部,他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早已因为缺水而干裂开来。
“你干什……”
林龚羽一句疑问还未吐露完毕他便再也说不出话了,因为他的嘴唇已经被顾情沙的朱唇狠狠的堵。
一条灵活滑腻的小舌破关而入,完全侵占了林龚羽的口腔内部。接着,一股清流顺着滑腻的小舌从顾情沙口腔中渡到林龚羽嘴里。久违的水润让林龚羽情不自禁的将这股甘甜咽下喉中。
即便林龚羽口中满是浓浓的鱼腥味,但顾情沙却没有丝毫介意,反而有点迷醉。将嘴里的香蕉水全部渡入林龚羽嘴里后,顾情沙这才心满意足的将自己的小舌从林龚羽口中抽出。
可当她的舌尖碰触到林龚羽嘴唇那因缺水干裂开的一条条裂缝时,顾情沙忽然觉得心脏抽搐了一下,于是她鬼使神差的拨动着自己的舌头在林龚羽嘴唇轻轻游走着,似乎是想用自己舌头的水分滋润林龚羽的嘴唇。
她的动作很轻柔,像是一只用嘴为雏鹰梳理羽毛的母鹰般温柔。
也不知过了多久,口干舌燥的顾情沙缓缓收回自己的舌头,四唇分离。
对于自己强吻林龚羽的这一行为顾情沙没有做出任何负责声明,她只是拾起放在一边的那瓶香蕉水,将剩余的最后一百毫升统统灌入嘴里,正准备再次往林龚羽嘴边送去时,林龚羽却伸出一只手指竖在两人嘴唇之间。
“这是最后的一瓶淡水了,所以我们一人一半。”
顾情沙静静的凝视着林龚羽的眼眸,不解。
“这样你就不会先我一步离开,我们站在了同一起跑线,如果死亡不能抗拒,那么选择在同一天死去不是能为这灰暗的生命尽头平添最后的一丝绚烂吗?”
林龚羽微笑的说着。
“哦。”
顾情沙淡淡的应了一身,接着,只听“咕噜”一声咽水声,顾情沙将口腔中最后一百毫升淡水一口咽下。
海漂流第三十六日,弹尽粮绝,断水断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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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水断粮三日后。
林龚羽和顾情沙有气无力的躺在救生筏,三天以来,他们两人间的对话不超过五句。因为说话会加快体力和水分的消耗。
可是从第四日起,当林龚羽发现顾情沙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时,林龚羽也顾不得保存体力,每隔十几分钟他都会蠕动干裂的嘴唇和顾情沙说一句话。
断水断粮第五日清晨,林龚羽按照惯例呼唤了一声。
“喂,顾情沙你睡着了吗?”
一般来说,林龚羽都会听到一声微弱的“还没”应答声,然而这次林龚羽却没有听到顾情沙的回答。
“喂,顾情沙,说话。”
林龚羽又喊了一声,但是身旁依旧没有传来回答。
于是,林龚羽强行撑起无力的身躯,坐到顾情沙的身边,却见她眼睛微睁,双目无神的凝视着救生筏顶端的帐篷。林龚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也揪了起来。
顾情沙虽然还没有因为重度脱水而陷入昏迷,不过看她这样子似乎也已经到了边缘状态。
林龚羽撩开帐篷看了看四周,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海面,蔚蓝得看不见一丝希望的光芒。
叹了口气,林龚羽放下帐篷,坐回顾情沙身边,轻轻摇了摇顾情沙的肩膀:“顾情沙,你怎么了?”
顾情沙的视线的焦点往下一低,移到了林龚羽英俊的面容。
“我……只是好想睡觉。”憋了好久,顾情沙才吐出这句话。
“不能睡。”林龚羽用力在顾情沙肩膀肉掐了一下,“睡下去就起不来了。”
“那就一直睡下去……”
林龚羽凝视着顾情沙那空洞迷茫中却带有一丝解脱的眼神,他忽然觉得有些悲哀。
如果一个人没有目标、没有理想没有执着,等待他的只能是浑浑噩噩的混吃等死,可是一个原本有理想、有目标有执著的人在某一天完成了一切的理想、目标和执着,等待他的或许是新生的憧憬,或许是灭亡的迷茫。
如果说十五岁之前顾情沙的执着和目标是为父报仇的话,那么当她亲手将子弹送入亲生母亲和仇敌家族脑袋中的那一刹那便意味着她已经完成了自己背负的执着。然而她并没有迎来新生的憧憬,她只是在迷茫中等待着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