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的窗户也很小,但足以领略窗外的风景。
夕阳就要沉入大江,把江水映红大半,还有大半的碧蓝。天空也是,一半碧蓝一半金红。
苇花被照得羞红了脸,低下头看看青青的苇叶儿,苇叶似乎被瞧得不好意思,扭捏着转过身,又带起徐来的晚风。风儿调皮地把苇花,苇叶还有她纤细的身子推着一起摇摆,发出嘻嘻沙沙的笑声。
把藏在芦苇荡里的水鸟吵得喳喳飞起。
窗外的景致如此绚美,声音也是极为和协。仿佛正是渔歌唱晚的前奏,就等着百灵鸟一展歌喉。
百灵鸟静静地望着船舱里的俩人发呆呢。美景也好,天籁也罢,现在她的眼里只有白狐裘上的父子俩:
公输孟启也用黄杨木亲手给小家伙雕个雕像,“錾金刻刀”在手中飞舞,一刻一划,神出灵现。小家伙目不转睛地看他“指间动方寸,掌上舞乾坤”。
公输孟启还从未给他自己雕过像,这一大半的模样都参照着小家伙而来。或许这就是自己儿时的模样吧。
雕像很快完成,公输孟启实在太累了,他把黄杨木雕像交到小家伙手里,倒头就睡。小家伙接过雕像兴奋地玩了好一会然后也抱着雕像钻到他怀抱里睡着……
当夕阳余下最后一抹晚霞,公输孟启睁眼醒来,见白涛还在望着自己发呆。
“波涛儿,想啥呢?”
白涛回过神来,瞧了眼窗前宁静的芦苇丛,没有一丝风,平静的水面也不见波澜,只有暮色在慢慢笼起。
“波涛儿听说陛下已替小喜喜拜姜虹为师,年满三岁就跟他学习。”
这话经她深思熟虑方才说出,语气非常平和。却道出为人母亲的心声。
公输孟启听出了话中含义,坐起身来。眼见她昨夜白色的抹胸已换成粉红,那几滴奶渍却不见呢。
“是的。本王就是要小喜喜跟随太傅学**王之术。姜太傅是个好老师,难道波涛儿信不过。”
“怎么会,波涛儿肯定相信陛下的安排和太傅的本事。妾身是担心陛下惹上非议嘛……”
她轻抿娇唇,只盼他爽快地说一声“不怕”,亦或是给她一个骄傲果敢的眼神,那她就将如飞蛾扑火义无反顾地扑上去,把自己的一切都晋献给他……
公输孟启平静地向窗外望去,几只水鸟正落入芦苇丛里,那姿势就像乳燕归巢。
他在白涛的话中听到“妾身”两个字,他现在已经有两位夫人,当然听得懂是什么意思。
对着这绝色美人儿,他的感觉异常的复杂,甚至常泛起一丝母亲的影子。他很想就这样依恋在她身边,静静看着她清丽脱俗的容颜,轻轻听她吟唱歌儿委婉百转。而不是像登徒子一样垂涎。
“本王心中澄明,自不怕什么非议。”
白涛的嘴唇咬得更紧了。心中澄明!简直比害怕非议更刺痛了她的心,难道自己在他心中就透明如水,竟没有一丝涟漪。
清莹的泪花儿不知不觉间在她眼角隐隐出现,为何一声波涛儿把她唤醒,就不怕烟波寂寥,沙洲孤寒……
“本王现在知道你为何在这六月天居然还铺着白狐裘呢。水面清凉,夜风更寒。嗯,这样可不行,小家伙受不了的。”
“走吧,随本王回营。本王能开天下‘女田’之先河,为你母子设一座‘女营’也是可以的。”
白涛很想倔强地拒绝,目光扫过小喜喜手中攥着的雕像,那根绷起的倔强神经,瞬间崩塌。
公输孟启不是陈由兴,定力或许高出百倍,但她有小喜喜,为了儿子母亲能够做任何牺牲。
三年!她为自己许下三年之期。三年后,小喜喜会有太傅教导,而她会当上成王后,即使当不了王后,也要当母后!
女人,尤其是母亲,都有着坚韧不拔的毅力!